回聲谷》老照片

◎簡嵩恩

「我以前皺紋好少。」

媽從電視櫃的深處拿出一疊又一疊沒有成冊的相片，其上包裹著厚厚的一層灰，她以嘆氣拂去灰塵，試圖喚醒每張相片的色彩。那些照片是我剛上高中，全家到日本玩的照片，我記得那年夏天，我們穿梭在古城與未融盡的雪壁，品嘗山中的牛肉與盎然綠意，合掌屋像一群祈禱的精靈，祈求關於未來的可能性。

我並沒有坐下來陪媽觀賞時光的逝去，我走回房間，徒留媽一人在客廳暗自讚揚昨日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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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來看一下這張！」媽大喊，我並沒有擺著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出去，但我知道我會。走到她的旁邊，她拿了一張我的獨照，像是「大家來找碴」一般地打量著我，眉頭深鎖地說：「你以前比較好看。」果不其然地，我擺出了不耐煩的表情，又回到房間裡。

過了一陣子，她拿著另一本看似更舊的相本出來，是她尚未到台北的青澀模樣，我看見澎湖的海與巷弄，有幾張也有爸爸年輕的模樣。「當時有很多人要追我呢！」她開始看著照片說故事，抱怨她的老闆娘、細數爸爸光顧店面的次數、討論幾個男子的現在，時不時又會嘆一口氣，時不時以「如果……就……」造句，而我也就虛應了幾句，想辦法把媽打發出房門。

「不懂你怎麼不愛看照片？」翻完最後一頁，媽就帶著相本回到客廳，霎時我感到胸口沉甸甸，有一種想吐卻無物可吐的怪異感受。

也許我的瞳孔還不夠成熟，對於懷舊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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