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給未來遠方的你／我

■旅行郵寄伕 ◎林德俊

想必你現在已經到了倫敦、巴黎、威尼斯、巴塞隆納、布拉格，或者一個叫不出名字的小城，你正牽著M的手，行經一個廣場，鴿群炸開，幾種心緒像鬆開自手中的五顏六色氣球，你不在意它們飛往何處，只是沉湎在那恣意的飄。

橋、河岸、海際、高塔、大樓、教堂、美術館……你正猶豫著要攝下哪一幅畫面給我做為明信片，可是一眼望去，街道上的每一扇窗都像一幅畫哪。你又想起溫德斯所言照片只是更加證明時間不可停留的說法，你連要不要寄張風景給我都猶豫了，唉，雙魚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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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進一家文人咖啡館，腦中彈起我曾念給你聽的詩句：「點一杯咖啡／忘了坐下／只因腦中閃過一個美好的信念／念一首詩之前／翻閱眾人炯炯之目／你被熊熊燒了起來」湯匙與瓷杯碰撞的音響，攪動起許多故事，那些關於從前種種、無可後悔的大大小小的選擇……不過你總算實現了和我的約定，你和M靜靜看著窗外，不說話卻彼此擁有一股莫名的了然。

而此時你是充分自由的，因你不知下一站該往何處，你連旅館都還沒訂呢。你只是耐心等待在你不經意的漫遊中隨時冒出的奇異景觀，例如在紀念墓園裡所聽見的歡笑聲響，或在一個吃冰淇淋的小女孩臉上看見她多年之後的皺紋，乃至超高層大廈的廢墟背影、街角塗鴉之中泛出的聖光。這是我們長久以來共有的老毛病，我們總愛在於歡愉中看見悲傷，又從悲傷裡讀出甜蜜。

打開旅館房間，你和M不自覺地步到窗邊，我特別囑你不管到了哪一處，務必要挑一間視野開闊的房間，畢竟我們一生都被單調灰沉的小公寓和辦公室悶了太久，而我此時身躺著的病房，更像是去了鐵柵的牢房。窗外黃昏餘暉的陽光粲然到有些壯烈，你想著夜晚是否有幸擁著星光入眠。而你在心中回首，發覺我的語調蒙著一層無可褪去的悲傷，悲傷有一天我或許終究無法成為你。 ●

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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