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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蝴蝶谷》收費站情事
◎邱寶福
國道計程收費自即日起走入歷史，全國22座收費站在半年內將全數拆除。收費站對我的啟蒙肇始於大學時期那一段搭乘國光號的年歲，返鄉的路途遙遠，學生時代阮囊羞澀，搭機回南部是天方夜譚；台鐵自強號也不便宜(彼時尚無高鐵)，首選的交通工具便是挑平日冷門時段搭乘國光號，方便又便宜。當公車在台北城內左彎右繞，最終自重慶北路上交流道後，我就像隻逆游返鄉的鮭魚，只需沿路計數收費站名──泰山、造橋、后里、員林、斗南、新營直到新市，就能平安返回我的故鄉，台南。
收費站的拆除，國道計程的全面強制施行，或許背後隱藏了盤根錯節的利益輸送，只是我們還不知道特定廠商的壟斷、免費20公里由國庫買單全民支付、收費的方式與計費標準、收費員的輔導就業……等問題，在我心底留下大多問號，半年後，沿路計數的站名將被拆除，只能在回憶中憑弔，儘管現在的自己早已返回故鄉就業，不再是隻每年於特定時節須沿路計數返鄉的鮭魚，近日內密集的新聞播送，收費員的不捨落淚，以及夜晚經過國道計程收費高架感應器底下所發出的冰冷藍光，這些總總就像催化劑一樣，心底有一些異樣的感覺不停地膨脹、發酵。
這些年，我對收費站的印象已經從當年那個只能坐在二層樓高的國光號靠窗座位計數收費站名的大學生，順著時間的洪流前進，進入職場，成家立業，成了開車族。經過收費站時必須搖下車窗將手中一張40元的回數票交付予收費員，換取一紙可順利通過的證明。一開始對收費員的印象不是頂好，總是板著一張臉，臉上戴著口罩，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反應，再加上遞收據的力道頗大(怕收據被風吹走)以及過往好整以暇坐在車上返鄉的期待轉化成須獨力長途開車的疲憊，雜揉出一種無以名狀的違和感！
「若要過此路，留下買路財！」儘管心知肚明收費員只是代收，那些錢最終是收歸政府公庫所有，但每當經過收費站，心情總是好不起來，機械式的搖下車窗，遞票，關上車窗，腳踩油門，揚長而去。每一次都是如此，從沒遺留過一次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排氣管和我的表情所傾洩而出的烏煙瘴氣，留給收費員默默承受。這樣的互動，直到某天我收到一封高公局寄來的信件才完全改觀。
信件打開，是一張回數票及一張紙條，娟秀的字體寫著：「先生，您日前過站時，兩張回數票不小心疊在一起，我發現時要叫你已經來不及了，經比對車牌號碼後，寄返溢收的回數票給您，不便之處敬請見諒。」
我知道這樣的事情，以後再也不會發生，機器可以取代人力，但有一些東西是無可替代的，那就是人情味，在此感謝那些在工作崗位上默默付出的無名英雄，祝你們都能找到人生事業的第二春。
對了！過往在收費站設路障抓通緝犯、急救重症病人的這些善行義舉，也將一併成為絕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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