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飛行雜事

◎連明偉

一

遇見病疾咳嗽又不戴口罩者，最好自行拉高衣領遮蔽，或者戴口罩自保。機艙封閉共享資源，口沫噴張，你舌我嘴，粉末、唾液與病毒的高燒激情容易滲入身體，不知不覺，便會在高空中緩慢燃燒起來。

二

剛要橫亙日本，越大山，跨大海，我仔細注視螢幕透視圖上的陌生地名：高岡、冰見、白井、七尾、富來、輪島等，恍惚成為必然。當旅者自我或舉家遷徙，告別熟悉的地貌、街景、建築、情人與情欲的撩撥，揮而告之，別而訴之，總有人先走一步，或者被遺落一方。我想著尚未前往卻又出現於眼前的諸多地名，來去之間的遲疑舉世皆同，該如何安身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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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靚亮俊拔的空姐空少總是好看，表現出專業、親切與來者不拒的高尚服務態度。不過，此種同一規格的模組形象也使人不安，美醜或多或少影響自己省視他人的基準，大同世界本來就難。唉，直接買個大同電鍋餵飽腹肚較實在。

四

高度一一五八米。地速每小時七五七公里。外界溫度攝氏負五十六度。風速每小時一三三公里。對於所處的狀況不甚詳解似乎是人類天性，例如飛行時的這些數字所代表的極限意義。我們享受專家與前人們的諸多貢獻，卻彷彿永遠無法觸及物理、化學、藝術或情感上的複雜與無限值。搭飛機，不單只是節省時間的高度享受。

五

遇到稚幼垂髫又喜哭鬧的孩子總是令人兩難，其聲如殺戮，其泣如喪親，卻又是孩子最本能、最直接、最不經修飾的餽贈表達。身為旅客，也只能被迫涵養心性，不聽不聞，不聲不色，成一渠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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