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護理站 以冰箱為家的女孩

謝佳真

那個冬季我依舊穿著白衣，在精神科病房游牧，照料著一位以冰箱為家的女孩。

她告訴我冰箱是她的家，企鵝是她的寵物，她拿出她的畫作，細數著她三十多隻的企鵝寵物，幫每隻企鵝都取了一個可愛名字。她的天真浪漫令我霎時間不知該如何接續她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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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孩的母親來病房探望她，都停留不長、匆匆離去，彷彿在趕時間似的。母親的話不多，臉上卻總是掛著愁容，幾個月來只知道她另有重病卡，是名洗腎患者。

而後女孩的病況終於在藥物的控制下漸趨穩定，準備出院的那天，母親來病房接女兒，那時的她看起來又更加蒼老，她緩緩地告訴我，年輕時因未婚懷孕成了單親媽媽，獨自撫養一雙兒女，為了家計兼了三份工作，因身體不堪負荷，每日都飲用提神飲料和吃藥來維持體力，不久後腎臟竟出了問題，而在此時，女兒竟又被確診罹患思覺失調症，那日她在我的面前潸然淚下，說：「護理師啊，我身體這麼不好，如果我不幸去世了，誰來照顧我的女兒啊？」

聽了這番話，我忽感人生的無奈與無常，也想起當年護師傳光典禮上的誓詞和想成為護理師幫助患者的那份初衷，此時我卻覺得即使有了醫療專業，面對疾病，任何人都是渺小卑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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