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 應聲蟲

@穆詳

某日早晨，男人從悶亂的夢中醒來，發現肚子裡藏了隻「應聲蟲」。

他又是如何發現的呢？當男人伸懶腰打著呵欠，隱約聽聞另一慵懶的聲息穿透了被窩，冷不防掠過耳際。「奇怪？」他掀開棉被。「奇怪？」腹部傳出惡作劇似的模仿語調——歷經多次實驗，應聲蟲的存在業已確鑿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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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困窘，男人盥洗完畢，仍舊勉強自己準時上班，只是打卡後匆忙逃離了公司，避免與同事有所接觸。萬萬沒料到，這天談起生意反而得心應手，每當他一開口推銷，那些客戶總把蟲子複述的辭句誤認為他們由衷附和的潛意識心聲，訂單輕鬆成交。月底的時候，男人罕見地接受績優表揚，發展至此，應聲蟲早就不是什麼機密啦。

高層敲定電視專訪，老闆勸：「幫公司順便打打廣告嘛。」鄰近攝影棚的休息室裡，男人獨自排練，腹中夥伴竟毫無來由行使起緘默權，拒絕回應。倉皇失措之際，節目的執行製作推門呼喚，催他進棚錄影。

聚光燈罩住全身，男人卻是冷汗直淌。「應聲蟲先生？歡迎來到現場。」主持人擠眉弄眼，略嫌浮誇。

「謝謝，」宏亮的聲音迴盪著。「我很榮幸。」

「謝謝……」遲疑片刻，他說：「我很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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