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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打拼台灣人民的歷史烙印
◎胡元輝
歷史，可以傳之於口耳、見之於壁刻、存之於繪畫、載之於文字，尤可留之於影像。歷史，可以描述自然的演進、政治的遞嬗、經濟的變遷、社會的發展、文化的承轉，尤可記載庶民的奮鬥歷程。
自有電視發明以來，歷史便相伴而生，如影隨形。新聞裡少不了它、戲劇裡缺不了它、綜藝裡忘不了它，如何以更活潑的電視形式重現歷史，更成為電視與歷史間的重要課題。
大約五、六年前，筆者在台灣電視公司服務時，便立意以紀錄片形式製作一部台灣史節目，目的非常簡單，就是希望有助於一般大眾對台灣這塊土地的了解。我們發現在台灣通史的作品裡，文字有之、廣播有之、漫畫有之，卻幾乎未見完整的影像台灣史，而影像正是大眾易於接受，亦易於溝通的媒材。
用影像為台灣寫史
沒多久，從時任公共電視總經理李永得兄處得知，公視在吳豐山前董事長的倡議下，亦正推動台灣史的大型製作，彼此遂有合作構想，並初步展開學者諮詢。惟筆者嗣後離開台視，此一大型台灣史節目的製作便全由公視獨立進行，在吳董事長的好意下，個人仍受邀以顧問身分參與。無巧不巧，筆者於兩年前到公視任職，台灣史節目的製作責任又落到我身上，誠為個人與台灣史間一段不解之緣。
公共電視設立的宗旨之一，原即在於闢建公共領域、實踐公共價值。當初公視決定製作大型台灣史節目，正是希望透過閱聽大眾與歷史的對話，培養國人的歷史意識，形塑公民共同體。幾乎沒有例外，世界各國的公共電視亦均肩負相同的使命。以國人耳熟能詳的日本NHK為例，其以歷史為題材製作的紀錄片與大河劇便是明證。
不過，我們都了解，要製作一部面面俱到的影像台灣史並非易事，與其兼涉自然、政治、經濟、社會、文化各面向，倒不如認真地以人民的奮鬥歷程為主軸，既可集中有限的製作資源，亦能突顯民主的時代意涵。加拿大公視CBC所精心製作的《加拿大人民開拓史》（Canada：A People’s History），便是此一概念的產物，而它以歷史重建方式製作節目，亦成為公視觀摩學習的對象。
公視決定採取歷史重建形式來製作影像台灣史，雖可收生動活潑之效，卻是製作工程的一大挑戰。台灣史的研究本即園地初開，許多歷史發展脈絡迄今仍迷霧籠罩或眾說紛紜，而歷史重建不只要嘗試釐清史實，甚至還要還原舊時情狀，其間的困難與波折，不言可喻。
所幸，要完成首部信而有徵的影像台灣史，不只是公視義無反顧的心願，亦是許多有心人士的共同志業。整個製作過程結合學術界與影視界諸多具代表性的專家與優秀人才，歷經五年資料收集、史實辯證、劇本編撰與拍攝後製方才竟功。我們當然知道當中仍有諸多不足與遺憾，但公視只是盡了階段性的心力，後繼必定有人，所餘者就只能留待公評了。
台灣人民如斯活過
毫無疑問，公視此次以高規格、高品質製作八集影像台灣史，乃是希望站在台灣主體詮釋的立場來描述台灣史，但不希望捲入統獨、藍綠等意識形態的漩渦。同樣的，這部紀錄片亦期待展現台灣人民實實在在的發展歷程，卻不願意落入教條化、口號化等宣傳邏輯的陷阱。因此，當我們要為台灣人民的歷史軌跡，找一個統攝性的描述做為節目名稱時，便造成極大的困擾。
最後我們擇定「打拚」兩字。雖然不是台灣人民的唯一寫照，卻絕對是台灣人民的鮮明烙印。同樣的，「打拚」不只是台灣人民發展史的重要切面，亦已成為公視籌製台灣史重建節目得以完成的最佳註腳。
回顧台灣人民走過的歷史，無論是遠溯自六、七千年前原住民在台灣立足開始，或是四百年前漢人、西洋人啟動的墾拓，其實，在在都是挑戰，卻也處處呈現驚奇。
1935年（日昭和10年）4月21日，台灣新竹卓蘭附近發生規模7.1級大地震，造成三千二百餘人死亡，一萬二千多人受傷，但是那年11月，台灣照樣舉行有史以來第一次半自治地方選舉。1999年（民國88年）9月21日，台灣發生規模7.3級的集集大地震，造成二千四百人死亡，八千餘人受傷，但是半年後，台灣同樣進行總統大選的投票，結果還出現台灣首度政黨輪替的政治地殼大變動。台灣人民似乎有永不中斷的挑戰，亦似乎有永不歇息的拚鬥。
製作節目的過程中，筆者屢屢回首前塵，台灣這塊土地的美醜善惡歷歷在目，無從迴避。其甚者，美得令人驚艷、醜得讓人憎惡、善得令人動容、惡得讓人駭異，但無論何等美醜、何種善惡，盡皆台灣。它讓我們益發認識自己，從何而來，由何而立，往何而行；它也讓我們警醒，山窮水盡疑無路，作伙打拚定有望。更美好的未來雖然不會自行到來，但只要肯拚就有無窮希望。
不變的堅韌與豪情
「打拚」這一個從日治時代以來，常被台灣人使用的辭彙，固然可以意味草莽的衝撞，更可以意涵堅韌的毅力。打拚、打拚，台灣人民的歷史誠然不乏內爭內鬥的幽闇，卻同樣充滿開天闢地的豪情。
有人說，在挑戰不斷的台灣，人民雖然會有徬徨、餒弱，但最後總是會做出智慧的抉擇。不同的人對這樣的說法或許會有不同的解讀，但台灣人民終究走出了自己的歷史，也豐富了文明的樣貌。
台灣，原住民、移民、殖民、國民、世界公民，縱橫交錯，先來後到，悲歡離合，血淚交織。
古哲蘇格拉底嘗言：「沒有反省的生活不值得活。」我們也可以說：「沒有反省的歷史不值得拍。」公視製作以台灣為主體，以人民為主角的「打拚──台灣人民的歷史」節目，既是歷史的反省，亦應成為可資反省的歷史素材。●
■公視即日起，每週一至週四晚上10時播出「打拚──台灣人民的歷史」節目，乃首部從台灣島生成以迄今日的完整影像版台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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