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楊隸亞／ROTI BOY

◎楊隸亞

隔著玻璃窗，探頭窺望，白色煙霧顯然不打算說明行旅的去向，低頻音符般燃燒繚繞在kakak的頭頂。她著黑色頭巾與面罩，將剛出爐的麵包「ROTI BOY」端在自身豐滿柔軟的乳房前方。觀望她行走搖晃的步態，可以想像那些外表蓬鬆的麵包，此刻的內餡定是繽紛熟爛，滾著火氣與熱力的漿原。

「原味、芝士、朱古力？」持續工作一整個上午，她聲線沙啞但依然保持一定程度的精神，相當禮貌地詢問每一位顧客的喜好與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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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炙熱火烤的ROTI BOY，已整齊排列在烤盤上，無論橫觀、直觀，行與列，麵包們都像受過深刻規訓教誨，一絲不苟的士兵。抬頭凝視kakak的臉龐，濃眉大眼，眉毛形狀弧度修剪得相當英氣俐落，且搽上深褐色的染眉膏，頗有深刻穩重的氣質。由於面罩的遮蔽，始終看不見她脖子的線條或皮膚，再往下注視，雙臂似乎非常結實，她不費力氣就舉起眾多火力十足的士兵們（那些一列又一列、一行又一行的麵包）。

她是軍官，眼神裡有一種命中注定的篤定。

許多時候，想起家中一歲的女兒，她奉獻般專心勞動；更多時候，她害怕自己想起廚房部的另一個姊妹。每當她把朱古力醬料擠入麵包底部的凹洞時，那名姊妹總是遠遠對她投以燦笑。

站在悶熱的麵包烤爐旁，汗水濕潤浸透背部的內衣背心，突然蔓生的熱流始從兩腿之間竄開。

她的雙腿慌亂顫動。

太陽、星星、月亮。喔不，原味、芝士、朱古力……

複誦菜單口味，她心想，一定要念正確。●

註：kakak為馬來文，姊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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