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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
進入【家庭親子】〈身口意三業〉好好地聆聽海
圖／陳佳蕙
文／呂政達
猶記得那一年，在北海岸舉行的寫作營，我還是個年輕的習作者，午後，那個詩人提議，讓我們去看海。
於是，就由詩人帶領 ，一群年輕的生命站在海濱，不僅看見海洋，也聽見了似乎沒有盡頭的海浪聲。
我差點以為詩人要每個人寫一首海洋的詩，但他只是聽著，沉醉在海浪的韻律中，站在海邊，我們忘記了時間，但時間並沒有忘記我們，那已是整整30年前的往事，雖然海浪依舊。30年後，我們聽過的海灘不遠處，瘋狗浪一下捲走了8條性命。
聽海，是一種非常神奇的體驗。知道同一座海洋，巨浪會吞噬生命，但海水也孕育生命，從進化的觀點，說人是從海中逐步進化。傳說中，觀世音菩薩也是從聽海修得耳根圓通法門。
幾年前，我跟隨禪師在海邊看海、沉思，從專注聽海的聲音到把你的耳朵放空，這是耳根圓通法門所要教我們的事，觀世音就此得證圓通。我想起心道法師在開示時說的：「浪有高有低；海水依舊是海水，生活有苦有樂；心依舊是心。」心道法師說，我們的心情不必跟著人間的事物一起沉浮，要像海一樣能夠包容，但也能夠離開。
浪是有高有低的，這是海洋的定律，也是人間的定律。但法師告訴我們，心要像海一樣，安靜和驚濤駭浪之後，還是一樣的海水。我不知窮我這一輩子，能不能在平淡和驚駭間都秉持一顆不變的心，但不知為什麼，隨著年紀漸長，隨著時代變遷將我拋擲進一個到處都是噪音的環境，我常想起那年詩人在海邊的眼神。
《楞嚴經》那段觀世音耳根圓通法門，最好能夠牢牢地背誦起來。累積你專注聆聽的經驗，隔一段時日印證經文，會有不一樣的體驗。「初於聞中，入流亡所，所入既寂，動靜二相，了然不生。如是漸增，聞所聞盡；盡聞不住，覺所覺空；空覺極圓，空所空滅；生滅既滅，寂滅現前。」
觀世音菩薩說，一開始他就是聽著海潮音，專心的聽啊，不為什麼的聽啊，「入流」──把你的感官心念全都收束起來，「亡所」──然後你就不再聽見你所在聽的聲音了。直修到最後「寂滅現前」，那已是菩薩三生三世的功課了。
三生三世？我想這一世，我們就從專注地凝聽開始，我們自己的耳根圓通法門。當你的孩子、親人、朋友說話時，你曾經好好地聆聽嗎？聽海說話，聽到海跟你說話的時刻，你就悟了。
那一年，禪師帶著一群助人工作者去看海，我也跟著去了。我永遠不會忘記站在海灘的一幕，雲低潮急，彷彿海水在哭。禪師說，就把你們感受的困難和悲傷，哭泣、吶喊、控訴或想高聲唱歌，都對著海浪吧，讓海浪帶走一切情緒，海就是我，我就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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