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陳牧宏／河對岸

◎陳牧宏

◎陳牧宏

．

Time and tide wait for no man.

―― Robert Frank

．

霧之河馬

緩慢，搖擺，醉醺醺

奔越過城市堤岸

再重重隱沒入河。嘩嗒嘩嗒

嘩嗒，露出銀月亮的眼瞳

遙遙凝視著碼頭上

搬運工人的清醒，卸貨裝貨

．

燐火和螢蟲，街燈

摸索出廢棄靈園的邊界

幽微蜿蜒曲折

壓抑的騷亂，隱隱而龜裂

人世間與中陰

各自有各自的真實

粗糙或細緻，近乎晦澀

．

銅棘鏽鈍的樹林

扯破赭紅鉻黃雜藕荷色

的天空，蚊血蠅糞

腥羶更騷臭。或清明將至

怨魂念念繚繞，

野貓發情又猖狂

雨依舊如此清澈而甜

．

熟爛的鮮豔的果子

淫濡的男孩的龜頭。

低頭看書，看濕泥土裡蚯蚓掙扎

甲蟲屍和蟬蛹，菸蒂

半葉烏雲，水窪中殘翅

再默誦復默誦

行深更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

徒勞上山，再徒勞下山

芒叢中露天電影放映

黑暗閃爍著，白穗花飄忽著

那是罌粟，這也是罌粟

金烏鴉啄食蒴果

夜露淬出酸淚，蒂巴因，那可汀

遍野的蕨和刺薊

．

觀音山之深深幾許

天空和河蕩蕩淺淺的

索驥矮星，索驥青苔墓石

鍬形蟲的蛻殼，索驥著

累累傷痕又傷痕

亮的天整晚夜全部夏秋幾幾輪迴

究竟等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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