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陳黎／補紅寶石婚兩題

◎陳黎

◎陳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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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宿海

．

等我們更老了，我們也要投宿在

那忽而在極遠處，忽而

在眼前的星宿海

你，你愛聽的莫札特一閃一閃的小星星

我，一無所成的「零零」星星

．

重新年輕過的曾祖父們曾祖母們在那裡

等我們，比剛卸下行李入住的我們

還年輕

我們的行李其實也很輕

你的是一張你女兒的照片

我的是一首古早古早以前寫給你的

〈更漏子〉：

．

「天亮前坐著夢我終將輕划到你家門口

並且翻船，引誘你兩臂美麗的打撈……」

．

就算在星宿海，還是一樣要故意翻船

只是這次，你家門口就是我家門口

你的夢就是我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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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更輕了：

風，以及淚，以及我們女兒寫的輕歌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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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大澤

．

我們去雲與夢之間那片大澤

遠足，就像小時候一樣

他們說：「恭喜你們已是

老古之人！」所以又特許我們加入

考古隊

．

大澤實在太大。他們說：

你們一定要用夢導航

而且不要客氣，隨時善用

此處雲梯

把這裡當做真正的家

．

所以漫遊中我們遇見愛麗絲。身高忽大

忽小的格列佛先生。結駟千乘，旌旗

蔽天，在如雲霓般升起的野火與

嗥聲若雷霆的兕虎間遊獵的

楚王。瑪麗蓮．夢露（啊，她美得

真像夢……）還有愛詠夢歌的小野小町

請繼續往下閱讀...

．

然後我們一起吃很久沒吃了的

池上便當。看了一下他們在舊書店網購到

我們以前翻譯，九歌出版社出版的

聶魯達《一百首愛的十四行詩》

接著開始進行他們指派給我們的

與詩和愛有關的考掘作業

．

我們把我們的考古現場縮小至

楚地的兩三湖泊：首先

浮出來的是幾片竹簡

然後是屈原的《九歌》，《九章》

然後一顆痣上波光萬頃的海

然後楚浮的《四百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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