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用藝術發聲】 周書毅／波麗露在高雄

◎周書毅

■編輯室報告：

新年伊始，本刊邀請四位作者書寫二十回專欄，週一韓麗珠【沉默炸藥】、週二周書毅【用藝術發聲】；隔週週一木下諄一【重度台化日本人】、隔週週二陳淑瑤【鸚鵡所住】。敬請鎖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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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毅

你曾在街上看過因《波麗露》起舞的風景嗎？這幾年，總有許多民眾告訴我，這是他們第一次也是看過最多次的現代舞作品。我說：希望這樣的初體驗，會帶你遇見更多喜歡的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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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麗露》，1928年在巴黎首演，是法國作曲家拉威爾作品，也意外成為他生命中最後一首交響曲。2005年，我在這首音樂中感受到的力量是「活在當下」。當時我在前往高雄的火車上聽著它，後來以它編成一齣名為《1875拉威爾與波麗露》的舞作，其名稱寓意是每個人出生時會有一個代表你的年分數字，一個名字，和一個你未能知曉的終點；如同《波麗露》這首不斷重複主旋律的樂曲，當音樂來到十五分五十五秒，用戛然而止的方式，在最激昂的段落作結。據說作曲家心中最理想的演奏長度是十七分鐘，但不同指揮家仍有不同詮釋，如同我的舞作，後來選擇了接近首演時的音樂長度去編舞，我想可能更接近當時在火車上的身體感吧！一種不斷被推進提醒的節奏，把生命失去的動力，重新鏟起，向未知的未來推進。

於是多年後，有了名叫「波麗露在高雄」的舞蹈推廣演出計畫，從2022年一路舞到2024年的12月11日，從鳳山衛武營出發，最後在高雄北端的那瑪夏落幕。三年時間，走訪三十八區，完成五十八場戶外演出。

許多人問：為何要這樣起舞呢？甚至說，為何不在劇場演出就好？還可以售票。

一座城市的中心，其實離很多人都很遠，如果藝術不能移動與分享，那麼永遠只有少數人能遇見。選擇在高雄不同地域起舞，也是一次藝術實驗，究竟一首舞還能跳給多少人看？每次到訪新區域，總會遇到更多從未見過現代舞演出的民眾，因舞作情緒的豐富性，觀者常常代入情感，跟著笑也跟著生命起落有所感觸。在最終場，一位觀眾哭著看完，說看見了自己人生難以爬起的時刻。

我想，這就是「波麗露在高雄」的意義。

2020年我來到高雄衛武營成為駐地藝術家，結束之際，仍讓我省思藝術流動的力量，以及做為藝術家，與社會的關係。當初決定不搭台不架燈，帶著舞作走出劇場的「舞蹈旅行計畫」，已經在台灣演出一百三十多場了！也帶來許多生命路上的感動與意外。期許未來舞蹈路上再見！●

■周書毅，舞者、編舞、策展，一位用身體創作的人，因藝術創作而移居的人。出生於中壢，居住過新竹、板橋、台北、台南、台東、金瓜石、香港。近年住在高雄。2020至2024衛武營駐地藝術家、台灣舞蹈平台策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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