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阿料的魚故事】 廖鴻基／斑紋

◎廖鴻基

◎廖鴻基

一生坎坷折騰全身傷疤累累的灰斑魚阿灰，以歡喜的語調告訴體色斑斕多彩的好朋友九色魚阿斑說：「我昨晚夢見平時不去的深坑海底，長著一種罕見的黑渦藻，只要吃它一口，身上的傷痕痂疤立刻消失不見，而且肌膚變得緊繃，皺紋拉平，彷彿光陰倒流回復青春。」

愛美的阿斑急著說：「真好，夢境不一定真實，但也有可能是老天託夢透露的珍貴訊息，還記得坑底那什麼藻的位置嗎，快，快帶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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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走就走，阿灰帶頭，阿斑尾隨，前行黯淡後隨亮麗兩條魚，一前一後循夢索驥，一起潛下深礁海底。

坑底陰鬱，水流湍急森冷，水壓窒悶，一陣摸索後，「啊！」傳來阿灰一聲驚呼。果真是老天給的線索，他們找到長在坑底陡壁上的兩株黑渦藻。

當阿灰證實陡壁上生長的就是夢裡所見的仙丹神藥後，也不客氣相讓，他們即刻搶上前去，著著實實囫圇吞棗似地將兩株黑渦藻連根拔起啃得乾乾淨淨。

果真神效，他們看著彼此，阿灰身上的傷疤刮痕果然當著他們的面以現在進行式的節奏如陽光升起晨霧散去般的速度蒸發不見了，而且，阿灰原來黧黑的膚色竟也清水洗去塵汙般迅速淡去三分。

愛美的阿斑見狀心喜，反射反應聯想到黑渦藻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青春效應。果然，阿灰張嘴瞪眼，滿臉驚訝眼睜睜看著阿斑身上的巧妙變化。

首先，阿斑身上的皺紋，確實如熨斗滑過仲夏湖面般將曾經有過的波折一一撫平，然而，但是，讓阿斑一直引以為傲的亮麗九色紋身，竟然像是潑了褪色劑一樣，瞬間落漆，原來的斑斕體色迅速褪卻並雜揉成一團混濁灰黑。●

■【阿料的魚故事】隔週週一見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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