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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 敘事做為一種技藝 - 孫維民談《床邊故事》

2022/08/03 05:30

詩人孫維民手稿。

專訪◎林宇軒 圖片提供◎孫維民

在過往文學體制的發展下,敘事詩已被形塑出一個傳統的印象,不過近年有些詩人將小說特質融入詩作,試圖為其另闢蹊徑。孫維民(1959-)的最新詩集《床邊故事》除了以敘事為主軸,更進一步標舉「故事詩」之名,為情感稍顯泛濫的當代詩場域拓展視界。在談論這本詩集時,孫維民也對與敘事詩並置討論的「抒情詩」,提出一個「小小建議」。

詩人孫維民。孫維民詩集《床邊故事》。

釐清某些文學觀念

「lyrical poetry長期被譯為『抒情詩』,這個譯名不能算錯,但『抒情詩』容易讓人望字生義,以為這種詩只能『抒』發『情』感。」在西方文學傳統中,不屬於narrative poetry(敘事詩)的詩大致都能歸入lyrical poetry,顯示其不只能抒發情感,也可以表達意念與思想。為了避開誤解,孫維民建議將其譯為「情志詩」,如此更能體現其內涵。

台灣的現代詩多數是情志詩,敘事詩相對較少。「如何在詩中說故事,同時保有詩的素質?這是我近些年思考的問題。」除了分行,《床邊故事》也透過各種技法,在說故事之餘延展了詩的質地。在語言的調度外,詩的編號名稱或許也可觀察出孫維民的巧思:〈某歌手〉以音樂調性為分界,〈超級英雄〉以A面與B面區隔,〈通勤列車和我〉則以倒數安排段落。詩中的種種設計,無非是為了提升閱讀的樂趣與沉浸感,同時讓詩的形式與內容高度結合。

雖然有時以「形式」與「內容」分析詩作,但孫維民說「這是一種方便權宜」,畢竟詩的讀者不一樣。「有人重視字句的奇巧華麗,有人只想知道主旨摘要,偏向任何一方都不完整。」這種內外夾擊的切入思維,確實是一種更全面的閱讀策略。

無論是「情志與敘事的詩作分類」或是「形式與內容的分析方法」,都能窺見孫維民的詩學觀念。他深知寫詩的困境,所以透過〈自由詩的音樂性〉、〈詩與散文〉等論述為詩藝尋找出路,以〈理想的讀者〉、〈靈感是什麼〉等短文說明自己的觀點。「簡言之,詩人應該重視紀律和訓練,而非憑恃含糊不清的所謂『靈感』。」對孫維民而言,寫詩無疑是一種技藝。那麼,要如何才能提升自身的技藝呢?這又牽涉了許多不同面向:知識、經驗、專注、人格在時間中的淬鍊塑造。

創作就是發現說法

對孫維民而言,這些故事詩並非突然出現,第一首詩〈羿〉的最早筆記距今有十多年。「羿的故事資料豐富,卻也最難寫,時常寫寫停停,找不到正確的呈現方式。寫好這首詩,許多難題也同時解決了。」除了這首以古代神話為背景的詩,〈某歌手〉、〈釣客的白日夢〉、〈通勤列車和我〉及〈我的未來看護〉等的初稿距今也都有五到十年,詩人的專注與定力可見一斑。

「寫這些故事詩,觀點的運用變得很重要。」以〈羿〉為例,孫維民採取全知觀點,但有時敘述視角會轉移、倚重某些角色,例如小孩。「那三個孩童並未出現於任何資料,但我想他們是重要的角色。」相較於著名的古代神話,〈某歌手〉的時空背景是20世紀,是孫維民也曾參與的時代。「我也聽這位歌手的歌,以第一人稱想像、描述,或許更為合適。風是流動的空氣,可以毀壞,也可以給予生命。歌手的工作就在掌握呼吸間的氣體流動。」透過「某歌手」的經歷和技藝,孫維民討論了生活和藝術的關聯。

「創作不能只靠想像,也不能完全倚賴經驗,兩者都很必要。」談及詩作〈晚班收銀員〉時,孫維民說雖然沒有擔任這個角色的生命經驗,但他當過顧客,生活中也認識收銀員。「剩餘的工作就是寫作了。濟慈(J. Keats)曾提出negative capability。創作者應該具備這種能力。」

《床邊故事》不同於他人時常求索於「說什麼」,反而更聚焦在「如何說」,這無疑是對語言技藝的挑戰。為了以不同方法說每個故事,這十三首詩「大半都有一個以上的版本」。會產生這樣的現象是因為「敘事詩」的說法和「情志詩」的說法不完全相同,而這對他也是另類的體驗。孫維民刻意將十三首詩寫得不一樣,包括題材、規模、語氣、情節串聯等,都盡可能地試驗。

一本為大人寫的故事書

《床邊故事》的背景涵蓋了古典題材與AI、病毒等當代議題,跨度甚廣。對於現代的網路,孫維民有一種看法:「網路有許多優點,其一是知識的公開普及。若干年後圖書館大概會被裁減或轉型──雖然我深愛圖書館裡的時光。」

人人能在網路閱讀,對社會而言無疑是進步,不過這種便利也可能造成「怠惰」且「危險」的誤解,以為只要上網就無所不知。知識取得容易,並不表示智慧也是。網路中流動的知識愈繁雜快速,愈會讓人來不及反思、判斷、取捨。「網路讀者需要的是蒐羅整合的能力,將過剩的資訊碎片拼湊成正確形狀,那其實不容易。」

談起近幾年閱讀的詩文,相較發表於網路上的作品,孫維民更喜歡紙張上的文字。除了幾本詩集,其餘的詩都透過報紙副刊閱讀。「疫情期間,我讀較多的是理論和小說,也有關於歷史和海洋的書,都是家中舊書。重讀年分不同的舊書,看到以前的手寫批註,有時頗驚異於自己的變化。」

孫維民認為:對於每一個人,「時間」都很重要。時間充滿變幻離奇,此種離奇變幻將人拋出原先的軌道,展開計畫之外的旅程。如果足夠強大,這種旅程將會有益;若只想回返安適熟悉,那種「從前」僅是虛構幻想,不太可能讓人進步。「真要寫作,就要有長期寫作的決心。時間足夠,進化才會發生。」孫維民提及宗教的果位及梯級的比喻,建議寫作者也可如此檢視自身,在創作同時,也擔任自己的批評家。「這個批評家應該冷靜、嚴謹、頭腦清楚。」

在《床邊故事》的後記,孫維民說寫了一本故事書讓他感到快樂──「生命無常,又有許多惱人的事,但閱讀和寫作總是可以提供整補和療癒。我想我還是幸運的。」有這樣的詩人,我想身為讀者的我們也是幸運的。●

就讀高三的孫維民。1995年的孫維民,介於《拜波之塔》與《異形》之間。孫維民居住嘉義,慣常散步的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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