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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阿料的魚故事】 廖鴻基／鏡尺
◎廖鴻基
◎廖鴻基
阿常很會照顧魚，他在淺海區成功養了一池妍鯛。他養出來的妍鯛窈窕尊貴，幾分像是在栽培魚族中的時髦模特兒。
妍鯛體色粉白粉嫩，皮滑質嫩，肉質纖細，稀有而珍貴。魚鮮老饕高價買了妍鯛後，因魚相太美，他們發現妍鯛賞心悅目的價值遠勝過舌底嘗鮮。恆久的美當然勝過短暫的鮮，妍鯛們就這樣被養在魚缸裡成為觀賞魚。
「我知道規矩，魚苗來源、水質和餌料祕方是業者不可探問的機密，但我還是想請教一些關於妍鯛繁養的細節，可以嗎？」阿料是漁業記者，這趟特地來採訪妍鯛養殖名人阿常。
「你儘管問，能答的我盡量答。」
「你是讓魚產從肉類蛋白質需求跨腸胃成為觀賞魚的第一人，請問，這是你設定的結果或只是意外？」
「可說是意外，也可說是必然的結果。」
「怎麼說呢？」
「有次我為了丈量魚塭深度，將一把鋼片捲尺伸進水中，沒料到，池裡妍鯛竟群聚在鋼捲尺邊湧滾，像是將這根伸進水裡的捲尺當成餌料。」
「鋼片捲尺？一般丈量用那種？看來一點也不可口。」
「人、魚觀點顯然不同。」阿常愣了一下後說：「當我從水裡收回捲尺時，竟然有條妍鯛攀著捲尺被拉上來，牠像是在丈量自己的身高，專注看著捲尺上的刻度。」
歪了一下頭，阿料將問號掛在臉上。
「你聽我說，」阿常解釋：「我因此猜想，這種魚應該很在意身形外貌，於是我試著將一面小鏡子綁在竿子上，伸下去試試牠們的反應。」
「結果呢？」
「你應該不信，整個池子，水滾沸騰一樣，池水一陣陣湧滾紛紛都濺上來池畔……」
「怎麼這樣子？」
「牠們搶著照鏡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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