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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 楊莉敏／撞牆
◎楊莉敏
◎楊莉敏
週末，姊夫來到家中幫忙修理壞掉的電燈，兩個孩子當然也跟著，待在客廳由姊姊看顧。從外貌看來，孩子養得極好，身形都超越同齡的平均值不少，卻仍是一句話也不會說，爬上爬下，靜默地過動著。
電燈很快就修好了，夫妻倆接著幫孩子們換尿布，喜愛玩水的妹妹逮到機會，便要往浴室裡衝，但一把被姊姊攔住，欲望被截斷，於是哭鬧起來沒個休止，他們只好趕緊將孩子帶出門，說是要去看魚餵魚，藉此轉移注意力。
園區的水池不大，設計有曲橋讓人可以沿著池邊漫步其上，平時亦有馬達驅動的水流瀑布造景，偶有白鷺鷥飛來，似乎能夠錯覺自己是在親近自然，人生因此會更舒緩或開闊一點。池內有觀賞用的鯉魚，加上大量被丟棄於此而不斷增生繁殖的吳郭魚及烏龜，便形成了一池堪稱豐富的生態，許多人喜歡帶著小孩來遊玩，藉機教育生物的名稱與種類，或是拿條吐司讓孩子撕碎餵魚，拋下碎屑，群魚便蜂擁而至，嘴巴急切地一張一闔，爭食的模樣或許很有趣，因而時常吸引親子家庭來此餵食，做為消遣娛樂。
拾級而上，人造的土丘植有灌木與喬木，亦擺設些座椅供人休憩，住附近的人習慣在此飲食、下棋，或是自備音樂，一群人占據某個空地運動或跳舞，非常怡然自得。灌木叢中偶爾會有野貓走動，許是有人固定餵食，遂久久不肯離去，彷彿要世代定居於此，但貓兒汰換的速度頗快，消失了又出現，經常已是不同的花色面孔。姊姊的孩子們不關心這些，躁動地只想重回池邊去餵魚，眼看就要鬧起來的態勢，夫妻倆也累了，便說要打道回府，我自己尋路回去。
想起有些事尚未處理，便沿著石板路抄捷徑走往辦公室。因為疫情關係，我換到一處做為倉庫使用的三樓空間辦公，就在雜物與影印機之間，打張桌子和椅子，便開始獨自工作的生活。少掉代接同事電話的種種麻煩，日子似乎變得悠閒自在起來。然而這幾日卻來了一隻麻雀，停在樓層間的玻璃窗台，一日兩日過去，上樓時經過，總看到牠仍然在那裡，靜靜地，看不出來是死是活。
直到昨天走樓梯時，隱隱聽見有拍打什麼的聲音，抬頭一看，才發現是那隻麻雀正在撞擊玻璃，振翅欲飛，卻一直被看不見的東西阻擋，怎麼也不明白，只好一再衝撞。我站在那裡許久，不太知道該怎麼辦，其實反方向便是通透的長廊，可直飛出去，但牠不知道這件事，只能不斷地向前，朝著透明的死牆撞過去。
於是我有些害怕，是否牠還在那裡。然而經過轉角處時，卻已空無一物，地上亦無死屍或殘羽。
「應該是飛走了。」我只能這麼想，然後繼續走往三樓，抵達空無一人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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