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吳俞萱／醒來

◎吳俞萱

◎吳俞萱

．

我在那些傾向終結的地方醒來，手腳冰冷

想不起自己過去對活著的質問傾向悲傷

還是狂喜？忘了一切

終結冒出新的嫩芽

現在是凌晨2:51

我手腳冰冷，穿著毛帽和毛襪

套著外出的大衣，蓋了三層棉被仍然無法

抵禦庇里牛斯山的寒氣

我想知道，事物在寒凍下怎麼清醒地長？

地衣怎麼上樹？它在空氣中選擇

突起的樹皮，還是凹的？

它做不做選擇？如果

它生根的樹皮掉落，它還能再一次

爬回樹上嗎？它有沒有

取消行動的念頭？後不後悔

依附在掉落上？

我兒子蹲下，撿起一球發毛的地衣

他問：你是誰？

他在意你的來處更甚於你的去處

他沒有疑問因為他撿起你的時候決定

帶你回家

用他生鏽的鉛筆盒收留你

死亡的鏽跡不比死亡冰冷，你在樹皮上

體驗過溫暖嗎？你的重

置你於死，還是你剝落自己

成全一棵樹過冬？獅群

拋下那隻剛生下來

走最慢的小獅子，不把心放在

弱者身上

小獅子笨拙地追上母親，趴下來

靠近乳頭，母親伸出爪子

揮開牠──同情

也是天敵──小獅子走得更慢了

活下去的意願超過牠的能力

能力被鉤了起來，讓我

活下去的鉤子是一無所知的渾沌

我總是想不起來，地衣

什麼時候從我身上掉落？

我漸漸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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