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蘇紹連／黑暗漸漸明亮

◎蘇紹連

◎蘇紹連

．

1、黑暗中的凝視

．

就是一個思想的姿態，能穿透所有的

陰霾嗎？我不禁懷疑，佇立成一個思想

而不是一個意象，兩者的關係對峙

互為假想敵，眼光糾結，我無法防止迷眩

無法防止偏離，無法防止死

無法防止成為一陣

驟雨。

．

2、黑暗中的遊樂場

．

規定童年不可進入，但是鐵門已更年期

門鎖孔洞中一隻螞蟻往內爬行，裡面

生鏽的蘋果，不再旋轉的生理時鐘

用寫在遊樂券上的電話號碼探聽

童年那一端的青梅結了果

一匹竹馬產生回應

活了過來，悲鳴。

．

3、黑暗中的書房

．

拜訪一位老詩人，他在黑暗中的書房找書

怎麼找都找不到。我們幫他開燈，看見四壁

架子上的書，幾乎變成骸骨，被皇家荷蘭布覆蓋

那些日本羅莎紙上的文字結構已經凌亂

灑金的宣紙再也不能使文字生輝

時間更是一隻不厭倦的蠹魚

一定會嚼爛他的書。

．

4、黑暗中的講堂

．

一切都有一個開始。一位學者進入講堂

點名四個聽眾扮演他人生的四個角色

話題展開，黑暗中的語言鋪陳他的故事。

而我扮演其中一個角色，長著沉重的羽翼

一部分的紋身，一部份的抵抗痕跡

在看不見的講稿裡，我知道

我被催眠成一段文字。

．

5、黑暗中的沙丘

．

給你海市蜃樓，不如給你一座沙丘

紀念小時候的腳印，沉埋天際線透出的光

給自己的視野繼續黑暗的暗殺

坐立不動，任狂風逆走了你

沙丘的篇幅不斷跨頁

從遠端走來的人翻滾旋轉

全是沙粒。

．

6、黑暗中的溫泉池

．

在池子中，少了手，少了腳，只有頭顱

浮出的島嶼。五官在水霧中隱匿

其布局，嘴在額上吐氣，眼在下巴偵測

兩耳相遇在一滴水落下的聲音裡

無法分辨誰泊在左，誰泊在右

偷偷上岸去占領

島嶼。

．

7、黑暗中的公路

．

對向的車燈，有些暗示和象徵

黑暗中的公路也許是在海上或是在天上

和輪船和飛機擦身而過時，光就飄走了

當他的生命從黑暗中爬起來

路旁的停車位只剩下一格

他倒車進入

鎖住空白。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