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賴志穎／給亂馬的信箋

◎賴志穎

◎賴志穎

親愛的亂馬：

你好嗎？恭喜你回到咒泉鄉了。即便好久不見，我現在閉上眼睛，仍可以回到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兒時鋼琴老師的租屋處。那是一間小小的雅房，書架上半是樂譜半是日本漫畫，包括當時台灣還沒有正式代理的《七笑拳》。母親當年將我和妹妹的課排在一起，等到兩人都結束時再來接我們，妹妹彈琴時就是我們短暫的私密時光。你遇冷水變女、遇熱水變男的特殊體質總是娛樂著我，但你仍想回到男溺泉解除這樣的魔咒。

有次你幾乎達到了目的。有人從咒泉鄉帶回男溺泉粉，你和良牙終於在冷水中終於享受到不變身的快樂，然而喜劇怎會讓主角如意？那包過期的粉不久就讓你成為女兒，而良牙當然又成為那隻惹人憐愛的小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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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不知道你有何不滿。這世界上沒人能無痛隨意變換性別（或許你認為這是身不由己，但你得承認你常利用女身來操控九能學長吧？），一般人變換性別是不可逆的，是需要下決心、花上大筆金錢以及承受手術的痛苦，我常笑你如果被一些人不負責地用「如果你是女的我就……（娶你？追你？）」告白，你就可以往身上潑一桶冷水笑咪咪地問：「噢，真的嗎？」

我好喜歡看他們驚恐的表情。

遇到你之後我想起兒時曾問母親許多問題，如男生要如何變成女生（或相反）、如何讓指甲停止生長、改變皮膚顏色、不需要吃飯就能活（我兒時的厭食和現在的暴飲暴食簡直天壤之別）等等，母親一律以「吃ㄒㄧ藥」回答，小時候因此誤認ㄒㄧ藥是萬靈丹。後來這才明白母親對於這些問題的敷衍，學藥的她只是用「西藥」來回答一切不可能（也不需要）被治療的事物。

我當年多憧憬去咒泉鄉呀！不只是娘溺泉，所有的能變身的溺泉，包括鴨子（鴨子怎麼會溺水呢？）、貓、小豬、熊貓、或其他的怪獸，我都想要試試看，隨時幻化成另一種形體是我兒時夢寐以求的事呀！我也曾困惑於，你們在身體表面遇到冷熱水時才變身，那當你們喝到冷飲時，變化是否為你們的內在？譬如，良牙心智就成為一頭豬，你則是保持著男人的身形，內心卻轉變成少女？這些年你明明有很多機會回到咒泉鄉，卻只是打嘴砲，讓我不禁懷疑，你是否偷偷享受著變成女身的快樂（九能學長的追求），卻逃避女人的負擔（如月經和珊璞的追殺），更可逃婚（你的父親也真是的……）？

這就是我把這封信存放在咒泉鄉的意義所在，在你完全恢復為男身前，請想想多少人羨慕你擁有的獨特體質，趁還沒下決定前多經驗一點女人才能做的事吧（懷個孕如何）？既然咒泉那麼好，你問我為何自己不去咒泉鄉？嘿，你回頭看看，剛才把信給你的那個女服務員是誰？

祝 順心

你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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