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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首獎，你好嗎？－9之9】搞笑跟哀愁本來就是孿生兄弟－專訪黃文鉅（第三屆林榮三文學獎散文首獎）
文．攝影◎孫梓評
文．攝影◎孫梓評
莊裕安在評審意見中這樣說：「這傢伙真是很會利用低調的自暴自棄，讓我們不得不有點想溺愛包容他。」這傢伙，說的就是黃文鉅，他以一篇搞笑詼諧的作品，顛覆過往獲獎散文抒情傳統，拿下第三屆林榮三文學獎散文首獎。26歲的他，戴著黑框眼鏡，身穿白襯衫，走在學校裡還老被認為是大學部的新生。
獲獎作品〈宅男物語〉其實有個前身，篇幅精簡些，發表在雜誌上，叫做〈2046的備忘錄（宅男版）〉，內容雖無重複，形式上卻一樣俏皮耍弄口語雙關，比方，他寫到：「宅男的畢生至愛是『房間』。它也可以是個形而上學的隱喻，舉凡一切密閉的場所，都是宅男的好朋友──嚴重聲明，文質彬彬的宅男帶你上網咖，道貌岸然的宅男帶你開轟趴。」這種大量挪借、拼貼流行典故術語或廣告對白的做法，在〈宅男物語〉裡發揚光大、淋漓盡致，讓人讀來又好氣又好笑。
宅男的雙面人生
然而，這刻意打造的「宅男」形象，卻不是黃文鉅唯一的聲腔。當他慨歎人生聊賴，寫及蝸居盆地南緣、在政大中文所當研究生的日子，其慣愛的口吻是更為耽溺黏稠的，「寂寞的身體蓄積荷爾蒙，渴望被水流淘洗、經過。」「來到盆地就只學會了等待。等著望穿秋水，等著記住，等著遺忘，等著愛別離。」偏執於負面的情緒、決絕宣告著些什麼似地，與〈宅男物語〉裡看似輕鬆流氣的痞子情調，都隸屬同一人。畢竟，搞笑和哀愁本來就是孿生兄弟！
就像他曾經是資訊管理系的學生，每日與程式為伍，後來轉讀中文系，讀得有聲有色，還高分考上中文研究所。「研究生、宅男，都是生活的切面，只是我以不同的方式呈現。」黃文鉅說，「研究生生活在外人看來很單純，但其實仍面對著許多正在發生的事。」因此，像撰寫一篇論文那樣思考著當下生活或人際關係，家庭與個人的互動……他觀看房間裡極靜的動，也關注著身體最隱微的變，人生不只雙面，或許還藏納著更多未知。
散文的化外之民
從大學時代開始，黃文鉅頻頻以散文獲獎，但他自己卻坦承，「過去我很喜歡寫詩，現在則嘗試著用小說處理家庭議題。」似乎，散文一項只是他的無心插柳。「說來實在很詭異，詩人感覺很孤高，小說家則豐富精采，只有散文常常被漠視。在學術界亦然，比較少人的研究題目會去觸碰散文。」也許受此價值觀影響，「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努力寫散文。」
「不過，」他又試著補充說明，「散文真的很難寫。如何經營好一個主題，文筆要好，要言之有物，不能有八股氣。尤其中文系的人，一不小心就會很『學院派』。」對他來說，「學院派」似乎就容易掉書袋，他的理想散文作者，必須更靈活些，比方像簡媜、張惠菁、鯨向海。「散文避不了對人情世故的觀察，它不像小說有情節可以鋪陳、詩有意象可經營，在看似平淡的敘事中，如何挖掘出深度？」這也是他對自己的疑問。
在創作與學術之間
黃文鉅大學時代曾寫過為數不少的詩，被選入年度詩選，還自印成詩集《在劫》。如今他選擇不發表詩作，從一個寫詩的人，轉而為新詩的研究者，預計明年可以取得碩士學位，論文題目則是《記憶的技藝：以夏宇、零雨、鴻鴻為考察案例》。「我選擇了一個較寬鬆的題目，這幾位詩人都跨過戒嚴時期，我想探討他們在政治焦慮底下，如何看待生命。尤其零雨，她的詩中有較多與政治、父族、血脈相關的命題。」
獲得林榮三文學獎散文首獎，黃文鉅說，對生活和寫作的影響並不大。他消化那些批評鼓勵參半的聲音，「不管別人認可與否，我都會繼續創作。」關於這點，他想得挺清楚，「我不是非得在現階段獲得掌聲，因為寫作是一條長遠的路。」
對他來說，最好的部分是獎金，一部分還助學貸款，一部分挪用為義大利自助旅行的旅費。雖也有出版社來邀書，但暫無出版計畫。「還是先完成論文要緊！不過，之前寫東西都零零散散的，我現在會比較認真朝著一本書的方向前進，思考自己最關心的核心主題。」
核心會是什麼呢？他笑著說，「我很確定不會再寫宅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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