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人與地】某假日午後掩映派的合照

（鯨向海／提供）

◎鯨向海

那是我跟他相約的某假日午後。當時數位相機的盛世初啟，我們兩個已有一陣子屢次相見皆瘋魔著幫對方拍照，拍上癮了就想盡辦法合照。我把拿著相機的手伸到最遠卻得穩定不顫抖；又要使兩人盡量靠近而維持自以為是的表情和諧，於某瞬間，剛好一起進入攝影鏡頭的國界。

技術不好仍是歪斜了（這次是輪到消切了對方的臉），但這樣勉勉強強的閃光掩映畫面，正好暗示著此一斷代的心情：寂寞地寫作著，相互取暖，忽隱忽現，自得其樂；同時是偷拍者也是被窺視者；是創作者，讀者也是作品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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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照之前，其實調整了多次角度，甚至有野獸或者惡魔的臉孔一閃而逝驚動了鄰桌的客人紛紛逃避。更多淫穢的圖象都被刪除，根據某些港星的前車之鑑，我們不應該讓這些照片流傳到網路上引起社會震驚。

如此眼睛有神的幻影，就這樣支撐了許多精神滿溢的下午，翻動那些詩集以及水果報刊於不堪與聖潔的話題之中，八卦和詩意並存的嘴臉。固然周遭盡是日常深淵，沒什麼稱得上風景的事物，但是那一刻認真確實成為某巨大向我們俯視之瞳的焦點。

時間之海嘩啦來去，無數貝殼與海藻的細節散落在影像之中。

不知為何，這張照片是最後一次合照，之後我們仍然見面，卻再也不合照了，像是某些詩寫出來之後，無法重現當時的神奇、心動。我反覆看著那兩人，當時他們一起往下跳而確實都不知道，有什麼已經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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