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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
進入九十九隻貓的寂寞
◎呂欣儒
那是下著大雨的晚上，宿舍停車場前她脫下了雨衣，然後彼此說了再見，快步奔向宿舍，接著消失在黑暗中。
那是我最後一次跟她見面，最後一次跟她說話，最後一次看到她的臉。
她額前的頭髮因為雨水變得像海帶一樣並緊貼著臉，妝有些花，奔跑的腳步有點踉蹌。
看著她保護包包而慌張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後，我才離開。
很多時候，再見並不再見，我們分手了。
電話裡我們發生了爭執，然後怒沖沖地掛了電話，一種想一把將手機摔壞的衝動。
冷靜之後，才後悔著，然後想著，「其實過分的人是我吧！」卻無法拿出任何勇氣設法挽回，只是握著手機坐在客廳，直到天明。
之後，我時常想起她的模樣，她的頭髮、她的臉龐、習慣動作、說過的話……，總是不斷的、若有似無的突然出現在任何時候，然後心裡會有些失落。
「如果再包容一點、再包容一點的話……。」諸如此類的話語像回聲一樣，不停迴盪。
忽然覺得房間很空蕩，找不到可以躲的地方。
雨季過去了，空氣裡、草地裡、這個城市、整個世界，依稀殘留著揮之不去的雨的氣味，雨雨慵懶地趴在窗邊的桌上，絲毫不為這潮濕的氣味影響。
雨雨是我在前陣子撿到的貓，雖然叫雨雨，其實是念魚魚，因為牠聽到魚魚好像都會很興奮。
「為什麼要叫雨雨？」F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節目哈哈大笑。
「因為是在雨天撿到的。」我說，其實是不是這樣，我也不曉得。
記得她以前也曾有養一隻貓，叫做小秋。
「因為牠的眼神很寂寞。」她摸著小秋的頭說著理由。「秋天的風總有一股寂寞的感覺。」
小秋過世之後，她就沒再養過貓了。
我以為她是因為太難過，她卻說：「是因為我已經不寂寞了呀！現在的我有你陪我。在遇見你之前，我大概有九十九隻貓的寂寞吧！」
那瞬間我因為她的話感到納悶。
「走了。」
沉重的鐵門開起然後關上，幾秒鐘的時間，恢復成一個人的空間。
晚風自窗口吹進，撩起窗簾，城市中喧鬧的夜晚，我感覺著她說的寂寞。等著另一個人帶我離開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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