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成真之後

◎張詩勤

我不再做那個夢了。

曾經，我為了同一個夢而悲愁恍惚，夢中出現的一直是同一個人，那臉龐清晰而深刻──一個從未自我心中消卻的影子，在搖曳的思緒中我確認自己無法忘記，但經過多年，留給我的也一直都只是夢境，即使我們曾經注視對方良久，卻永遠只能停格在夢境一般似近實遠的距離。

某個午後，被置於床頭的手機驚醒，迷惑地望著未輸入姓名的號碼，耳邊出現了一個熟悉卻久未聽聞的聲音。那過去多年都只出現於夢裡的聲音，令我驚惶地噓寒問暖著。我是思念對方的，因此事隔多年再度會面，我打理自己，我戰戰兢兢，在日記上說服自己那絕對是美好的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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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靨燦爛地出現在我面前，談論著不著邊際的事，我不同於過往地唯唯諾諾。原來夢境成真之後反倒失去它的色澤。夢境之外的真相只有幻滅，我只渴望儘快跳脫。我想跳脫的不僅止與此，還有我癡心的時空，特地去燙的離子燙，多年的等待，錯誤的期盼。

於是，我不再做那個夢了。生命中朦朧而久長的思念，曾經完美且曖昧的夢，終於連最後一些色彩也將褪去。我發現再也沒有一個夢那樣明亮帶有粉色的絢爛，絕美的臉龐不再閃爍，遂驚覺我等待的似乎一直都是，苦心塑造的、期望救贖與解脫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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