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老校舍的最後回眸一瞥 ---蓬萊國小老校舍裡的童年回憶

「兔」LP的樓梯扶手。

文‧攝影◎洪致文

木質講台，是小時候藏參考書的地方。

當你知道你的童年回憶，那個曾經朝夕相處過的小學教室，彷彿是個癌末的病人，只剩下一個多月的生命時，你會做什麼？也許，這是棟在一般人心中一點也沒什麼特別的建築，它沒有值得保留的建築特色，也不是什麼傲人的名家設計，甚至歷經風霜超過半世紀的身軀，早已破舊到幾乎是人人想把它拆除改建。但是，對於曾在這棟校舍內求學的我，卻想在它消失之前，把這些曾經有過的點點滴滴回憶記錄下來。或許，在現代新穎的新學校建築中，這些老校舍才有的特色，只有當我們還是小朋友時，才會用那矮矮身高的雙眼去注意，會用那頑皮的動作去體會。

老校舍的洞洞設計。

這一棟位於台北市圓環地區蓬萊國小內，如今稱做「崇愛樓」的校舍，是在民國四十、四十二、四十五年陸續興建，迄今都已經超過五十年。它的外觀上，最特別是樓梯間的地方，有著神奇的洞洞設計。小時候，總愛在夕陽西下時，看著微光從這些洞洞撒下，然後在地上畫出點點光亮，宛如剪紙般的動態藝術表演。或許，是長大後才知道，當時會在樓梯間弄上這種洞洞，主要就是既要通風又要遮陽，作用挺類似台大人類系洞洞館的時代流行吧！

請繼續往下閱讀...

教室走廊上的中央分隔線。

便當洞．蒸便當

老校舍的教室，門窗都是木頭材質，塗著淡綠色的油漆。二個教室門的中間，通常都是夾著一大片的木格窗戶。但是這些窗戶的底下，還都有一種「氣窗」，小朋友們戲稱它為「便當洞」。為何說它是「便當洞」呢？因為將近中午時，媽媽們會來學校送便當，但是可能還沒十二點，所以老師還在講台上滔滔不絕地上課。這時媽媽們就會偷偷摸摸把便當從這個洞塞進來，由靠窗的同學一路傳遞到小朋友手中。有時想想，這年頭的家長多是職業婦女，大概很少人還在送便當，更不用說這個「便當洞」的「貼心設計」，恐怕早已是要失傳的教室傳奇了。

其實，帶便當這件事，在還沒有國小營養午餐的時代，除了媽媽們送現煮的便當來之外，帶便當到校的同學，還有所謂「蒸便當」、「抬便當」的回憶。最初時，每天除了值日生之外，還有輪值的抬便當同學，主要是把全班要蒸的便當都放進大便當框內送到蒸飯室去蒸，因此當時還有所謂的「便當牌」給同學掛，以免便當「走失」了。不過，後來每班都有獨立的小型「蒸飯箱」，因此這種抬便當的回憶也就慢慢消失。

中央分隔線．樓梯扶手

在老校舍的回憶裡，我相信小朋友們最記得的是在長長走廊上奔跑了。雖然每次師長都會說，「不要在走廊上跑！」、「在走廊上要靠右邊走！」但其實，狹長的走廊，就像是條現成的跑道，怎能讓小朋友安分呢？有趣的是，老校舍在走廊的中間，都還有一種中央分隔線，讓小朋友能夠「自動」靠右行走。我記得當年蓬萊國小紅磚校舍的走廊中間，是那種一塊一塊的磁磚，間隔一段距離擺上一塊來分隔。但這棟戰後才蓋的校舍，則是種一整條磨石子做成的黃帶區分。在新建的校舍中，已經沒有這種中央分隔線了。所以，以後恐怕也很難讓小朋友有這種依照「中央分隔線」靠邊走的走廊規則。

其實，老校舍的建築玄機，還包含一個令人不得不莞爾的樓梯扶手設計。這個位於老校舍中段的樓梯木質扶手中間，每隔一段距離就會突起一個方塊狀東西。原來，那就是為了「兔」小男生LP的機關（「兔」字請用台語發音意會）。這是有什麼玄機的設計呢？簡單來說，小鬼們最愛從這樓梯的木質扶手坐上去滑下來。當然，這樣的舉動一定是老師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因此，為了要避免小鬼們這樣滑下來玩，設計者就在每隔一小段距離，做一個方塊狀突起，讓想滑下的人LP會被「兔」到。老實講，人家卡通裡面要「緊急出動」時，都是很帥地滑著樓梯奔向指揮艇，這種可以滑溜的樓梯扶手，豈不是「誘人犯罪」之建築設計？

老家具．木講台

老校舍裡，也藏著許多老的教室家具。當年，很多留自日本時代的書櫃與書桌，都會跟著資深老師們一年又一年地使用著。而在某些教室內，還有一種可以抬著走的木製講台，也是充滿著故事。這種二片一組所拼成的講台，周圍還有一些凹洞可以讓小朋友手伸進去抬著走。也就是說，這可是個可以掀起來的移動式講台呢！小時候，總感覺這種講台很高，不小心被老師請上台去時都還會心驚，但長大後看起來，其實也只不過是個小階梯而已。

或許有人會好奇，這個講台能做什麼呢？其實，它有個「不能說的祕密」。因為，這種講台的內部是中空的，也就是說，它是可以「藏東西」。因此小時候那可怕的督學來時，老師們就會要求全班立刻把參考書這種「違禁品」給全部塞進講台底下。別看這小小的木製講台，真要塞起來也是相當驚人的呢！

我常想，老校舍要拆了，我們能做些什麼呢？除了替它拍拍照片與影片記錄，或者將一些可以搬走與保存的東西留下來外，其實在它最後的時刻，創造一些值得回憶的紀念也許是一種有意義的告別。因此，在今年3月28日的蓬萊國小九十九週年校慶中，或許可以讓曾經在老教室內上課的校友們重回學校舉辦同學會。而這，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機會。因為，校慶之後，老校舍就將拆除，而這些都會只剩回憶……●

蓬萊國小老校舍同學會的最後召集令：

如果您在這過去的九十九年間，曾與台北市蓬萊國小有過任何一段一同成長的回憶，都歡迎您與學校聯絡，趁這最後的機會在老教室內舉辦一次難忘的同學會。

聯絡方式：蓬萊國小劉主任02-2556-9835＃60。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