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洛杉磯傳真〉 蘇格蘭，蘇格蘭英倫隨筆之二十一

◎王丹

這是一片遍布了山嶺，湖泊，古堡和羊群，終年烏雲密布的土地。這是一個擁有小說家司各特（Sir Walter Scott）和詩人彭斯（Robert Burns）的悠久歷史的國家。這裡盛產威士忌和羊毛紡織品。這裡到處都有線條清晰的風景。那些山水，完全沒有經過人工雕琢，平鋪在土地上，就是一張明信片。這裡曾經有各種能征善戰的氏族，他們的傳統至今可以找到遺跡。那些斑駁的巨石堆積成的城牆，記載著千百年來這片土地上發生過的無數風雲往事。

這裡，就是蘇格蘭。

在蘇格蘭，大約500萬人口，大部分集中在中央低地上，介於格拉斯哥和愛丁堡之間，其餘的廣袤土地都是連綿不斷的湖泊，山脈。有人說，要描繪蘇格蘭，相機比任何語言都更為有效。因為太多的風景，是語言無法傳達其氣質的。這是這樣一片土地：它有很多舉世聞名的經典：尼斯湖，愛丁堡……但是這裡最美的地方卻往往不是這些著名的景點。可能是高原上山勢轉角的一個視角，可以仰望頂端帶雪的高峰；也可能是在湖邊公路上疾馳，陽光中閃動的樹木與湖水的交疊，在在都是美到令人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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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蘭的天氣是有名的陰鬱，但是對我來說，這種陰鬱正是蘇格蘭吸引人之處。那些明媚陽光籠罩的地方，也許賞心悅目，也許令人心情愉快，但是往往缺少了一些重量。千年以上的歷史，那些塵封的過去，以及時間的痕跡，都只有在陰鬱之中才能更好地體會到。你無法想像在愛丁堡的斑駁石牆之間，那些大把的陽光可以讓你神情恍然，只有在陰雲之下的風聲中，那些陳舊場景的出現才不會那麼突兀。正是因為有這種惡劣的天氣，整個蘇格蘭才顯得內斂莊嚴。

在現代化浪潮一天天消磨掉歲月痕跡的今天，蘇格蘭是少數因為地理與資源環境而能多少保持一些原來的面貌的地域。當火車沿著海岸線北上的時候，你似乎可以感覺到，即使是大片的草地，那種綠色都愈來愈濃重；而稀稀落落散布在丘陵上的那些小村落，普通平凡而顯得更為清晰。在蘇格蘭的農村中，你經常可以看到幾百年前的教堂，陳舊破敗但是正因為如此而煥發出震懾的力量。這讓我想起也是號稱有幾千年歷史的中國，時間更久但是已經很難找到傳承的痕跡了。只有擁有自信的民族才會認真地尊重自己的歷史，不斷翻新，力圖證明自己的強大，展示出的只能是內心的徬徨。

在英國的時候，我基本上住在倫敦。這已經是國際大都市中少有的、能夠讓人找到安寧的地方了。但是那種繁華的喧囂還是會讓人心神浮蕩。為此而疲倦的時候，我就會坐火車北上，去蘇格蘭，去尋找內心的平靜。一片土地，沉默的土地，什麼都不必營造，只要靜默在那裡，就能擁有強大的心靈慰藉的作用。這，就是蘇格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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