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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一片迷茫渡湖煙
◎黃光男
青山
煙露兩岸細柳枝，搖曳夢境西湖上，空眼擦晴看遠林，方知身處湖岸玉皇山，是湖水凝結成霧的夜色。
一片枯黃沙沙作響的冬荷漫過眼簾，清香猶存的殘葉枯蕊，正不屈寒冷晚風吹拂。
想起這樣的景色，煞是人性的反射嗎？還是自然通性的必然。人老步慢猶記舉重若輕，物枯猶澀不記前夜風霜。西湖、西湖的存有，在山雲水性？還是在人性抒發。
在岸邊迎風遐想，有個白堤，是白樂天的政績與深情，當他往杭州到蘇州的行蹤相映成趣時，他記下：「袖中吳郡新詩本，襟上杭州舊酒痕。」有激情、有異想。
還有個蘇堤排場，又是如何的新潮，蘇東坡看到了人情之愛，泛舟湖岸賞煙雨，或是個迷人夜吟詩句：孤蒲無邊水茫茫，荷花葉開風露香。潮見燈明出遠寺，更待月黑看湖光。
東坡先生之外，孤山行吟的林和靖、忠貞英雄的岳飛、或武松之外的梁祝愛情、蘇州白素貞她們又是何等悲壯悽美。故事說不完，文化層級愈深，在即將禿枯的柳樹前，有對男女拾片略似楓葉的梧桐葉，在霎時靜謐的微風裡定格。
是白煙飄蕩隻影所揚起陣陣寒意，冷卻在西湖突然間有什麼要說似的，不定不安在現代科技的改造，她不解為何熱鬧喧囂的燈火與踏水而舞的人群，有何可以沉靜性靈與思想，在暖化地表上加深了熱烈的舉動，一點兒沒能感受「印象西湖」之美！也沒能捕捉一份屬於杭州特色的美感。「盡逐春風看歌舞，幾人著眼看青山」，我亦如是觀。
純粹
清晨寒意濃，群鳥高飛遠，不見天色見湖煙，湖水蕩波細紋織棉，不知哪來的飄葉也來湊熱鬧，有如風帆片片載遊興。
我在尋覓著莫非心情流竄的蹤跡，卻覺得行人腳步擾人意。沒有故事，沒能餘情，真的跌落在歷史的斷層裡？
看不見雙峰插雲或斷橋殘雪，也聽不到柳浪鬧鶯、南屏晚鐘，可是一份思古幽情仍然縈繞腦際，儘管有點兒蛛絲馬跡再現，不論是西子步履輕盈過前亭，或文人雅士坐石論古，都可以激起已衰弱無力的呼喚，啊！一份意志復甦。
可能天寒雨亦深，影響了生理作息。儘管水漲如錢塘江浪似的波濤拍擊在湖岸，盼雪與早春紅花相偕而來，那將是色彩的明暗與對比，可以給這個冬季來個視覺上的驚豔。
猶記東坡先生詩句：天欲雪，雲滿湖，樓台明滅山有無。水清石出魚可數，林深無人鳥相呼。在西湖東岸有這個節奏音緒。
睜眼觀景，儼然不差，此時湖靜人稀，活潑跳躍的積織鳥，載歌載舞地活躍在深冬的枯林裡，有些個像在叫醒寒夜門扉的期盼。
晚冬藏春雪欲來，歲暮夕陽漱梳洗，更待朱雀鳴青天，即將是一份期待，是個純粹的眼簾在張望。
飄散
深黛色玄冥，波光截斷影，不知季節入冬湖水鏡面，有波有紋交織的四方連續圖案，竟然是如此連綿千頃。直到抑岸沙洲風搖處，才感覺到蘆枯荷殘待來春的瀟瀟然。
西湖岸邊，看到遊客圍巾大衣裹身，有些是學古人踏雪尋梅的姿態，東望望西看看不時停下與友人拱手作揖，煞有時序回昔之感，可惜有雨沒雪，倒也可是士人模樣，而長髮披肩迎風接雨的女士們似有似無地頂個花傘，紅赭白黃各異，不相干擾，頗似仙女下凡探湖綺麗風情畫境。
不知道她們都是杭州人嗎？或是蘇杭一體，人兒高高細細，穿著絲綢冬裝，就有層層鳳凰來儀的靜默美姿；還有湖水氤氳在江山如畫的地方，必然是人文嵌桃李與梅香。
尋個詩句，該有個物象為引，例如燈光或柳浪在湖岸飄散什麼的。冷天哈氣如煙，而這個湖畔水漣漪的範圍看不到彼岸，正是白煙冉冉在升起映光影，忽隱忽現的枯黃蘆莖，構成的心情正是徐文長「寒入沙蘆斷，煙生野鶩投」的詩情。
清冷腳程穿梭斷橋風簾，是枯枝柳條畫成垂布的圖案，似動非動起伏在眼前，應是心靈已枯的漸層。加上斜風細雨飄來一片寒冷，想說些話兒，卻欲言而止在天色濛濛的湖岸小徑中。
寂靜的西湖沙岸生煙雨，轉動的眸子清澈織彩光，沒能形容湖光山色有多迷情，亦無西州語相同性質的，呵呵！一隻斑鳩咕咕地呼朋引伴，飛踏在萎枯的乾草地，雨珠兒在燈光照射下，如波心映月的明亮。生機在不被干擾的人稀天冷時。
我縮著頭雙手插入褲裝，不怎麼暢快地哈著氣，氣流捲動著七彩虹光，既生既滅，好個晚冬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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