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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管教的甜蜜歲月─下

2005/11/09 06:00

◎芙洛兒.雅埃吉 譯◎宋偉航、林則良

我和芙蕾德麗克不只夜裡在不同的宿舍就寢,白天也在不同的教室上課。吃飯時,我們坐得沒那麼近,但我還是看得到她。而她終於開始注意我。我大概也算有趣吧。我喜歡德國表現主義及其人生觀,那些我未嘗親身體驗的罪行。我告訴她我十歲時羞辱過一個女院長,我罵她母牛。多簡潔的字眼呀,當我跟她說起這件事時,我對自己不用大腦就衝口而出的措詞很難為情。我被那所女修道院學校開除。她們要我說:「求您們原諒。」我不願意。芙蕾德麗克笑了。她很有同情心地問我事情的始末。慢慢地,我開始說起我八歲時的事。那時我老跟一群男生踢足球,接著他們就把我送進那所陰鬱的學校。一條陰森森的迴廊盡頭是一座禮拜堂。左邊有一扇門。門裡,有位女院長──不食人間煙火,優雅纖細──我在她的羽翼底下受到庇護。她以細長、柔軟的雙手愛撫我,我就像她的摯友,她緊挨在我身旁。有一天她不見了。接替她的是一位來自尤里(Uri)省、身材豐滿嫵媚的瑞士人。誰心裡都明白,新領導人會憎恨前任的最愛。寄宿學校猶如一座後宮。

芙蕾德麗克說她是個唯美主義者。這個字眼我前所未聞,但很快就懂了。她的筆跡就是個唯美主義者的筆跡,我極為賞識。同樣地她對萬事萬物的輕蔑就是個唯美主義者的輕蔑。芙蕾德麗克將她的輕蔑隱藏在服從、受教的背後;她很有禮貌。我那時不懂得裝蒜。我對女校長,霍夫斯泰特太太畢恭畢敬,因為我怕她。我隨時準備對她曲膝鞠躬。芙蕾德麗克用不著對誰曲膝鞠躬,因為她尊敬別人的方式,會讓別人肅然起敬。我也留意到了。

有一次,也許是為了轉移我對芙蕾德麗克的追求,我答應跟附近一所寄宿學校的男生約會,那個叫羅森堡的。約會的時間很短。她們撞見我。霍夫斯泰特太太把我叫到辦公室。她肥大得像是一座穿了一套藍色女式套裝、一件白襯衫、別了一支胸針的衣櫃。她恫嚇我。我跟她說他只是個親戚。是真的,事實上他媽媽還寫信給霍夫斯泰特太太,要她留意別讓我去找她兒子。我裝哭。她心都軟了。我八歲時的那股勁跑哪去了?我的那股自信和自制呢?我八歲時才不會把心思花在哪個女生身上。她們全一個樣,那麼面目可憎,那麼平庸。就連今天,我也無意說我那時愛上芙蕾德麗克,光嘴巴說說有什麼難的。

那天我怕她們會把我趕出去。一天早上,早餐香甜可口,我拿麵包蘸我的咖啡。女校長朝我蘸麵包的手打了一巴掌,命令我罰站。八歲的我鐵定會拿起杯子朝她臉上丟過去。她憑什麼侮辱我?芙蕾德麗克吃東西時雙肘緊貼上半身。芙蕾德麗克的手肘不會碰到桌子。她會不會也輕蔑她的食物?她那麼完美。

我們一同出去散步時,如今每天都去,就我們兩個,有時她一走在我前頭,我就會觀察她。她的一切都恰如其分,那麼和諧。有時她一隻手搭在我肩上,彷彿必將天長地久,穿過樹林,穿過群山,穿過每條小路,就像法國人說的:une amitie amoureuse(一段愛戀的友誼)。她提到某個男人。除了我那個親戚,這個話題我沒什麼可說的。要不然還有個女家庭教師。不過這不同類。某個女家庭教師,修女,學校裡的女同學,就全屬同一類。芙蕾德麗克說到男人,就好像在說一道完整的拋物線。傍晚當我回到跟那位德國女孩合住的房間,我左思右想整件事。凡是在不同的寄宿學校待過我們最美好歲月的人,當話題轉到女人身上時,我們當然是行家。一旦外出,既然這世界分成兩半,男性和女性,我們也該對另一半的男性有所認識。但它也同樣激烈嗎?征服男人,我心想,會不會像征服芙蕾德麗克一樣困難?

儘管每天和芙蕾德麗克一同散步,偷偷吐露心事,溫柔體貼,我還是感覺自己尚未征服她。我這樣說,差的只是說服力。我一定要征服她,她一定要愛慕我。芙蕾德麗克並沒有與誰為伴,有時她與其跟我在一起,她更想自己一個人。而我就百無聊賴了。我不讀書,我端詳鏡中的自己,梳頭髮,梳一百下,我假裝熱愛自然。芙蕾德麗克,我留意過,不會端詳鏡中的自己。我非常狂熱地跟她談樹林,談群山,談寂靜,還談文學。對我來說,生命有點悠長延遲。我在不同的寄宿學校已經待了七年,接下來還有幾間。當你身在寄宿學校時,你會想像這世界有多廣大,多美好,而當你離開後,有時你會很想聽見學校的鐘聲再度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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