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礦工的女兒

◎庄腳人

早期台灣的主要產業，除了農業以外，就是遍布在北部地區的煤炭礦業。從事採挖煤礦工作的人稱為礦工，礦工需要進入地底數千公尺，工作場所不但狹窄又缺乏光線，空氣也很稀薄，因此工作不但辛苦，也具有極大危險性。礦工採礦時需蹲著搭乘「台車」進入大車坑幹道，新礦坑深度比較淺，舊礦坑則很深，最少也有幾千公尺以上的深度。

煤礦是從大車坑口的地層挖下去，坑道的初段是土砂石，挖到深處就是岩石。繼續挖下去，想找到煤層得先開挖的區域是「卡搭」（日語「カタ」），也就是大車坑的左右分支線，在支線卡搭裡面就有煤層。要挖煤炭必須從其周圍的岩石先挖開，所以經營煤礦業需要有龐大資金。申請礦權得向政府繳一筆為數不少的費用，在挖大車坑之幹道及挖煤炭連帶的岩石時，為了防止岩壁崩落，必須用所謂的「坑木」（大多是用相思樹木）將坑道上方及左右兩側的岩壁撐住。尤其為了礦工進出安全及岩石和煤炭搬運台車及軌道，以至要拖動台車出入坑時的鋼線及「天車」（拖動台車的機械），都需要龐大費用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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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所敘述的是筆者記憶所及中煤礦行業的概略情形。其實在科技尚未如今發達及勞工安全法令不完備的舊時代，在坑內工作的礦工可以說是隨時面臨死亡威脅，例如煤礦坑內可能突然發生淹水、岩石崩塌及因空氣不流通而窒息等災害，在從前時有所聞。因此礦工常活生生地進入坑內，但能否活生生地出來，在當時卻沒有任何保障，只能倚靠天命。所以礦工每天工作若能安全出坑返家，其及家屬都會認為是撿回性命。因此多數礦工一出坑，因高興自己還活著，就會找地方喝燒酒（普通的米酒）放鬆心情。

早期礦工在各行業中，可以說是最艱辛的，生命也最沒有保障。所以當時從事礦工之人，可說是家境極為貧窮，為了餬口才不得已從事該項工作。然而最近筆者在某一宴席場合，經友人介紹認識一位擔任過主任檢察官的年輕女性，說是北部某一礦工的女兒。頓時回憶起早期煤礦公會（資方）與礦工產業公會聯合會（勞方），要訂立「團體協約」時，從事協調及見證的省總工會理事長曾經說出「各位資方老闆的後代子孫有可能會當礦工，而擔任礦工的勞方其後代也可能當老闆。所以彼此都要體念對方的立場，互相忍讓來訂立團體協約」的美言。而那位檢察官竟然是礦工的女兒，得以證明總工會理事長的勸說話語，真的已經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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