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路燈

◎言叔夏

因為是251.75公頃的土地，入夜的時候一定會有連路燈都不願意去站一下的路段，雖然不清楚路燈和路燈之間有沒有所謂聚落性這種東西，不過由於大部分的路燈都集中在學校西南部的道路上，身為路燈的話一個人站在東北邊應該也會因遭受排擠而感到羞恥。「那個傢伙在做什麼啊？」被西南部路燈這樣嘲笑著也完全不在乎的東北部路燈實在太少了。

雖說如此，但我的確在凌晨三點鐘的校園遇過燈籠魚般發亮的東北部路燈，那是相當孤寂但隱約又透漏著一點類似勇敢感覺的三點鐘東北部路燈，在像是世界反面的地方向你伸出手來，做著垂直的手勢。相較於西南部路燈那種像全世界的上海人集中在一起討論晚餐內容的光線（當然上海人應該也有安靜或特別不愛說話的，不過也不是太清楚，總之是選擇較吵鬧的一種上海人來飾演西南部路燈。）「是偷偷給你送飯菜來的喔。」東北部路燈從黑暗的小光處遞進烤雞或包子之類的東西。「不是什麼高明的食物，但也請將就吃吧。」大概是這種善良獄卒與黯淡囚犯之間的良好互動。總之雖不常遇見，偶爾遇見也總是在一種毛線球式的深夜，拖鞋喀啦喀啦踩著251.75公頃的土地，總不可能說一定不會有迷路或掉進井底的時候，相反的，會進到東北部區散步的多半是這樣的深夜，在這個意義上，東北部路燈大致算是非常善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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