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新十年的盤整 ---第六屆林榮三文學獎．短篇小說獎決審會議紀錄 <2之2>

記錄◎孫梓評

四票作品

〈天堂密碼〉

季季：相對於〈卜算子〉的父子深情，這一篇寫的是母子的深情。小說寫得滿成功的，雖然題材並不特殊，但文中安排的手機、網路等設定都有其現代性。

李喬：這篇談到現代人的疏離，當母親倒地，兒子意外地、重新認識了母親。作者寫出疏離中的親情，用一盤麻油煎蛋來做為暗喻，也滿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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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路：題材並不算新，但作者的文字確實有其動人的力量。包括小說裡那個原本令兒子感覺累贅的皮包，後來卻變成重新理解母親的道具。寫的是新科技，觸動人心的卻是舊感情。

范銘如：初讀時有點擔心作者安排網路世界裡，母親擁有另一個身分，會不會寫得過於輕佻，但讀後發現：主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母親那「百分之五的甦醒率」。同時，幾個主角的哭泣點也都安排得滿好的。因此，題材雖非原創，情緒的掌控卻是成熟的。

郭強生：這是一篇寫得很好的通俗劇，皮包的梗安排得很好，但結尾實在過於煽情，把前面已經經營好的情感給破壞了，很可惜。

〈末班夜車〉

李喬：這篇是我的第二名。我有點好奇，文中提到：從台中下火車，搭計程車趕到員林去追那列火車，有可能嗎？於是我打了三通電話問當地的計程車司機。其中兩位表示不可能，一位則說：「拚拚看就可能。」

郭強生：這個橋段應該是全篇的關鍵──為什麼那個計程車司機願意為她拚拚看？關於這點，我無法被說服，因此沒選此篇。

平路：這是個有經驗的小說作者，他已經完全知道要怎麼說這個故事。小說裡的夫妻漸漸情冷，當妻子途中下了火車，繞了一圈趕回來，丈夫果然仍是一無所知，也恰好彰顯了彼此之間的疏離感。但是，這裡面的那種「恰恰好」，有點過於好萊塢電影：妻子就是那麼恰恰好下車了、恰恰好又回到自己的座位、恰恰好丈夫仍然無話，轉個身又睡去……也因此，雖然它獲得四票，卻不見得會是每個人心中的首選。

范銘如：如同〈天堂密碼〉，這篇也觸及了現代人的網路祕密身分，作者所描述的夫妻間的疏離，似也在女性文學作品中常見。因此，我一直讀到妻子突然下了火車，才眼睛一亮，好奇後頭故事會怎麼發展。作者在幾個轉折處，都能使不合理變得合理，掌握得滿好的。一般來說，閱讀此類作品，讀者應該會比較同情女性角色，不曉得為什麼，此篇反而會比較同情那位丈夫──因為他的「不問」，其實是他的包容。

季季：我也是讀到那位妻子下車後，開始眼睛一亮。此外，我懷疑一個外文系畢業的女生，真的會讓自己只去找鐘點女工和便利商店店員的工作？

所有獲票作品討論完畢，其中，〈團圓〉、〈人間〉、〈69〉三篇，評審決定放棄，因此，針對其餘七篇獲票作品進行第二輪投票，各自圈選五篇，最高5分，最低1分。評審皆同意此次投票僅為前五名參考，並不以分數決定最後名次。計分結果依得分高低排序如下：

〈天堂密碼〉21分

（平路4分、李喬5分、季季3分、范銘如5分、郭強生4分）

〈卜算子〉20分

（平路5分、李喬3分、季季5分、范銘如2分、郭強生5分）

〈末班夜車〉15分

（平路3分、李喬4分、季季2分、范銘如4分、郭強生2分）

〈土地神一日〉8分

（季季4分、范銘如1分、郭強生3分）

〈西西里海底城〉6分

（平路1分、季季1分、范銘如3分、郭強生1分）

〈枷將軍〉4分

（平路2分、李喬2分）

〈蕉魅〉1分

（李喬1分）

由於〈卜算子〉是平路、季季、郭強生三位的最高分，而〈天堂密碼〉是李喬、范銘如兩位的最高分，兩篇僅有一分之差，對於本屆首獎該頒予何者，始終討論未果。最後決定針對前五高分，再一次進行投票，結果如下：

〈天堂密碼〉19分

（平路4分、李喬5分、季季2分、范銘如5分、郭強生3分）

〈卜算子〉19分

（平路5分、李喬1分、季季5分、范銘如3分、郭強生5分）

〈末班夜車〉16分

（平路3分、李喬4分、季季3分、范銘如4分、郭強生2分）

〈土地神一日〉12分

（平路1分、李喬2分、季季4分、范銘如1分、郭強生4分）

〈西西里海底城〉9分

（平路2分、李喬3分、季季1分、范銘如2分、郭強生1分）

評審同意〈土地神一日〉與〈西西里海底城〉同列佳作，〈末班夜車〉為三獎，至於同分的〈天堂密碼〉與〈卜算子〉，在諸位老師又一次的辯論與攻防後，未能說服彼此。原本郭強生提議是否能「並列首獎」？但平路和范銘如認為，既然這兩篇在如此繁複的投票與討論的過程中，仍無法獲得所有評審支持，代表它們各有不夠完美之處。此意見獲評審認同，最終，所有評審皆同意此兩篇同列二獎，本屆首獎從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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