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人類學》愛情如戲，有時太入戲

◎淘非

離職不過兩個半月，我結束了上個公司的辦公室戀情。前男友狗血又誠實地對我說，對我已沒有感覺。他跟接替我職務的新同事陷入了愛河。好友們同仇敵愾地對他大加撻伐，同時任我秉持著「超齡少女」的哲學精神，迷惑地不停追問：「假如愛情憑恃的只是一種感覺。感覺走了，愛情還剩下什麼？」

愛情倦怠、工作倦怠，甚至對生活也倦怠了起來。放空自己的日子，我宅得「落地生根」。鎮日趴在書桌上，像一株缺乏陽光和水分的盆栽，葉片蜷曲了起來，懶懶地蔫著。面對折射透窗而來的溫暖陽光，或午後雷陣雨，我心嚮往之，但也僅僅是心嚮往之。我的渴望不足以動起我的手，我的腳，我的身體。對愛的嚮往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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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很生「前」男友的氣。我想，他的新戀情跟我的初戀一樣，不過都是設定好的「角色扮演」，他要的不過是個能陪他傳公文順便傳小紙條、偶爾共進午餐的同事型女友。至於我的初戀對象，是高中車禍住院認識的鄰房男孩。

這樣講不太妥當，可是就某方面而言，醫院確實是很適合發展戀情的場所。尤其在筆電不盛行的年代，除了養病，病人沒有太多的活動可做。

鄰房男孩是個很會串門子的人，能夠從心臟內科的各病房到我住的骨科病房，一間間地去混熟。清早，用完餐量完血壓，他漫步在閃動著陽光和露珠的草坪，感受微風徐徐，朝樓上靠窗病床的我揮手，回來再生動地形容給我聽。還有一夜，醫院已休診熄燈，我了無睡意，勉強地撐助行器下了床，拖他去亮晃晃的販賣機買一罐飲料，然後窩在配膳間分著喝。

醫院讓人有種遠離生活常軌的錯覺。在這樣的氣氛下結識，宛如在異國飯店中不經意的交集，很容易忘情地墜入愛河。短短幾天的住院時間，我們談了一場蜉蝣也吃驚的快捷戀愛。說是戀愛，理由僅僅是彼此在認定對方愛戀的情況下，趁著月色正好，在出院前一夜告別時，接了小吻。

遺憾的是，出院後才通過幾回電話，連再見面都沒有，我便快刀斬亂麻地寫一封信到他家裡，主動提出分手。

 不為什麼，感覺沒有了。

以前聽過人家說，戀愛時別老顧著角色扮演，否則會忽略自我，總以為是教科書式的戀愛勵志口號。後來發現所謂的「角色扮演」，除了委曲求全的小媳婦，還可能是拍戲時愛得瘋狂，下戲後便雲淡風輕的銀幕情侶。

這種愛情，憑的也是感覺。這種愛情，也是角色扮演。在調整空氣、濕度後的無菌室下，單純的愛情情境劇多美好啊，可惜殺青後就得喊停。

愛情不能沒有感覺，也不能盲目地跟隨感覺。然而，在下一次三振出局之前，誰能為我畫個好球帶，讓我能捕捉那份「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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