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性異言堂】〈戀愛字慰〉草率過濾的花灑

圖／水瓶鯨魚

文‧圖／水瓶鯨魚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養成了「過濾」習慣。

過濾信箱的廣告郵件、過濾MSN要求加入的奇怪帳號、過濾手機的陌生電話，她相信這些多餘的信件、帳號，可能令她的電腦中毒，更多來自詐騙集團。後來，她開始過濾屋內空間，衣櫃裡的衣服、書架上的書、化妝箱的保養品。因為太多穿了一、兩次就不再穿的衣服裙子褲子；買了沒時間閱讀也失去興趣的書；過期沒拆封的保養品，丟了不捨，擱著占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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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開始過濾大型家具，火焰時明時滅的舊瓦斯爐、旋轉會卡住的古老電風扇、經常不通的馬桶和必須用力敲打畫面才會清晰的電視機。聽說這類電器用品有走火爆炸的可能，還是換新的保險一點；而馬桶不通，自然影響環境氣味和身心健康。

上週，100年沒連繫的小學同學王美麗打電話來借錢、7年前的教會朋友打電話來推銷多醣體產品、兩年前舊公司的同事拉她去聽直銷課程，連自小毫無交情的大姑媽的三表妹的女兒珊珊希望她可以幫她做保……她決定過濾手機的電話號碼，Mary、John、Paul、Vincent、Gigi、Coco、Lala……這些人是誰？她根本記不得了。過濾又過濾，她覺得身邊的朋友，必要時也得過濾一下。

黎小玲，人很好也很可愛，可是和她相約吃飯、看電影、逛街，從來沒準時過，保守估計是1個小時後才會到，理由總是那幾種輪流替換：「好朋友來了」、「塞車」、「睡過頭了」或直接耍賴「哎呀，別生氣！人家不是故意的嘛」；趙大勇自詡為電影專家，每回推薦她去看的電影，總誇張說：「這部電影，妳一定會喜歡，妳若不看，會後悔一生。」她屢次在電影院睡著，後悔自己為何要花錢到電影院睡覺。

美食達人衛斯理最離奇，她不嗜辣，麻辣火鍋只能吃鴛鴦鍋的白湯，衛斯理推薦給她的美食餐廳，一半以上是川菜館、泰國菜、雲南菜等，有時候，她很懷疑和衛斯理當了3年朋友，彼此算熟？或不熟啊？最不熟的，恐怕是認識她30年的老媽，幫她選擇的相親對象，她和那些男人，彼此都看不順眼。

昨天午後，網站買的一具花灑（蓮蓬頭）快遞到家，模樣如同網站照片描述，塑料的透明花灑裝著兩種顏色的球體，據說是遠紅外礦化球和負離子礦化球，廣告詞是：「負離子Spa花灑，可瞬間過濾自來水中的三鹵甲烷及水中有害物質，如氯氣、重金屬、化學物質等，清除皮膚垃圾。」

她不確定，這款花灑是否真的具備負離子效果，只是看到「過濾」二字，就心動了。夜晚把花灑裝上浴室水管沖澡，噴水孔極細，提起來極輕，水波溫柔綿密，有如Spa，頓時讓她驚喜不已，覺得自己買到好東西，忍不住想對朋友分享。

黎小玲已攤死在床上，說昨夜宿醉，頭疼得很，講沒兩句，就掛了電話；趙大勇在上海電影派對，亢奮地叨絮看了幾部超屌的電影、認識了幾個超屌的導演，毫無插話空間；衛斯理吃壞肚子，正在蹲馬桶，抽水聲響後，哀怨地問：「這花灑可以當免治馬桶的水柱用嗎？」唯一願意認真傾聽她使用過濾花灑感言的，是3天前的相親對象。當她敘述花灑的舒暢感，男人會不時發出「真的嗎？」「妳在哪裡買的？我也想買一具！」「我相信負離子功能呢！」唔，這樣的知己，讓她突然後悔那一天對這個男人態度真的太不禮貌，看來，她的過濾習慣，有點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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