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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影像裡的青春與歷史
《龍山寺之戀》裡，莊雪芳唱〈出人頭地〉。（國家電影資料館／提供）
◎郭麗娟
在《再見台北》裡演出的文夏。（國家電影資料館／提供）
由財團法人國家電影資料館所策畫主辦的「歌聲舞影慶百年──經典華語歌唱電影回顧展」，訂於9月16至25日舉辦，雖名為「華語歌唱電影回顧展」，選映的《舊情綿綿》、《再見台北》、《龍山寺之戀》卻是台語歌唱片，乍看以為唐突，但若放眼國際影壇，「華語」廣納華語地區所有語言，包括國語、廣東話、四川話，當然也包括台語、原住民語等。
《舊情綿綿》的男女主角洪一峰與白蓉，在阿里山拍攝。（國家電影資料館／提供）
兩大寶島歌王擔綱
1960年代寶島歌王洪一峰。（國家電影資料館／提供）
這三部台語歌唱片，涵蓋1960年代台灣當紅的兩大寶島歌王，洪一峰主演的《舊情綿綿》和文夏主演的《再見台北》。洪一峰和文夏年齡相仿，但出生背景卻天差地遠，洪一峰是家境清寒的遺腹子，求學期間受老師賞識個別教導樂器與樂理；文夏則家境優渥，公學校畢業後遠赴日本讀中學，還拜日籍知名音樂家為師學習聲樂與樂器。
《龍山寺之戀》的男女主角唐菁與莊雪芳。（國家電影資料館／提供）
他們都從廣播電台嶄露頭角，也差不多同時期出版唱片，在那個只聞其聲的年代，很多台灣人都在他們的歌聲陪伴下成長。1962年台灣電視開播，國語歌曲在新聞局政策推波助瀾下，成為台灣流行音樂主流，台語歌星上電視卻處處受限，此時，電影業者看準民眾看明星的心態，邀請台語歌星演出電影，「台語歌唱片」於焉蓬勃發展，締造驚人賣座紀錄。
1962年永新電影公司編寫《舊情綿綿》劇本，商請洪一峰擔任男主角，洪一峰生前受訪時曾表示，他的第一個反應是：「不好吧，自己既沒經驗又不會演戲。」但在電影公司配合他不愛說話的個性，型塑沉默深情特質下才點頭答應。
這是台灣第一部充滿音樂的影片，除以〈舊情綿綿〉做為主題曲，還有〈採檳榔〉、〈搖子調〉等十餘首插曲，全片場景展陳半世紀前的台灣鄉村景致與居家布置，除可看到如何採收檳榔外，還可重見「阿里山神木」巍峨樹影。
同年，文夏也演出郭南宏導演，宏亞電影公司發行的《台北之夜》，並首開隨片登台風氣，從1962到1972年間陸續演出十一部電影，這次選映的《再見台北》是他的第十部電影，也是碩果僅存的一部。
1969年出品的《再見台北》，最特別的是在片頭簡介文夏拍過的九部電影，「或許是天意吧！」文夏表示，當時突發奇想在片頭簡介拍過的電影，沒想到台語電影沒落後，電影母帶大多散佚，目前唯一留存下來、文夏主演的電影，只有《再見台北》一片尚保存在國家電影資料館中，意外為自己拍過的電影留下珍貴紀錄。
《再見台北》拍攝當時，文夏和「文夏四姐妹」中的文香，從師生關係變成戀人，文夏特別安排文香在片中演唱國語歌〈我在你左右〉，清純模樣，難怪能擄獲當紅寶島歌王的心。
文夏坦言，會這麼「打拚」拍電影，最主要是要辦「演唱會」，既然無法上電視唱歌，為了和「歌迷」見面，他的電影在全台各地上映時，他就讓戲院在票價上加碼，加碼的金額就是他在電影播放前演唱的收入，每場演唱會約九十分鐘，一天少則六場，多則十八場，每部電影全國巡迴播放約半年之久，算一算，十年下來這種在戲院裡舉辦的演唱會將近萬場，相當驚人。
歌謠是時代的縮影
另一部《龍山寺之戀》則是典型的族群融合片。
1949年百萬軍民播遷來台後，因為語言和政治等因素，「台灣人」和「外省人」充滿文化衝突與對立，雖然劇情如今看來稍嫌老套，但在選曲上看得出用心，片頭曲〈桃花過渡〉，隱喻劇中兩對歡喜冤家的喜怒哀樂；開場選在龍山寺前廣場，山東籍賣藥女子取〈採茶歌〉旋律唱出宣傳藥效的國語歌詞；劇情最後，兩個原本水火不容的賣藥攤商，前嫌盡釋後合作賣藥，選唱今年宜蘭童玩節各國與會團體爭相改編的〈丟丟銅〉，一段台語、一段國語的賣藥詞，創意滿分。
筆者投入台語歌謠文史研究十餘年，深體歌謠是時代的縮影，也是庶民生活的有聲史料，若從這個觀點看電影，影像紀錄又何嘗不是普羅大眾的生活縮影和社會寫照，無論是歌曲還是電影，都是神奇的「時光機器」，可以帶領人們或重溫或探索那「一去不復返」的青春與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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