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節日有感 － 詩成數載後始定稿

◎張錯

一步步進入永別與重逢

那是神的意旨人的選擇

知道愛乃藉口，恨才是真相；

也知道譴責、鞭撻、與唾辱

才是愛的使命——

不準備逃避抵抗

循著苦路低頭蹣跚走去

午夜汗珠豆大落在山園

黃蓮般苦楚！

開始於注定，終結於辜負

再敲三次門又有何用

再訴說三生又如何？

凡人依然是凡人

依舊是雞鳴前後的背叛！

所有誕生與觸及均是設計

烈士或飛蛾般

偉大而宿命的一切。

那年中壢初會

午飯相談竟日

然後就永不相見，患了憂鬱症

在上海她彈鋼琴，然後自盡

留下一個兒子和兩句詩：

「希望遇上你，在遙遠的地方。」

再見不到了

一篇被人遺失稿子這般悼念：

「相遇，那才是生存意義的唯一。」

無垠夜晚無盡孤獨

曇花驀然綻放，然後哀戚

幽怨垂首決絕；因緣只一生

永不回轉的過往，在黑暗裡不斷

提醒自己：為什麼總要忘記？

總不甘心一筆勾消，尋取本來面目？

千萬往事游魚在龐大海洋

千萬不要貪心回憶魚餌

咬上悔恨的鉤子；

即使吞了也要奮力咬斷線

讓另一端斷魂沉落遺忘海底

如風箏飄落，像周先玲。

附記：在上海她彈鋼琴，開煤氣自殺指台灣女詩人葉紅；周先玲為作者友人，在台北墮樓自殺，兩人皆患有憂鬱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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