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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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驚悚片》與蟲何處不相逢

2011/10/21 06:00

◎大寶

老實說,我對正常女孩看到會尖叫的東西都沒有太大的反應,舉凡蟑螂、老鼠或壁虎等奇異生物,都不會讓我心生畏懼;但上天是公平的,人類怎可能一生中都沒有剋星而安好地存活呢?於是我這種心理恐懼狀態全都集中到一種生物身上──軟蟲,並且演變成一種十分異常的行為。

不知道為何,我十足害怕毛毛蟲或昆蟲幼蟲之類需要經過變態成長的生物,而且這種恐懼累積達到極端,簡直到了一種不可理喻的境界!更可怕的是,我越是害怕,軟蟲就越變本加厲地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幾乎是呼之即來的地步:不知道為何出現在家裡、並且只有我看到的菜蟲,凝視著教室裡的向日葵花束、花蕊就會鑽出毛蟲,甚至在正常場合、卻不合理探頭跟我招呼的蛆蟲……。這種讓人沒有喜的驚遇,尤以水果為大宗:橘子的產季到了,我便在咬了一口的橘瓣中看到數以百計的黑頭小蟲鑽出(不會動的那些一半殘軀在我嘴裡),我哭著打電話給媽,卻反被質疑是不是太神經質,因為沒人吃過橘子帶蟲啊;釋迦正好吃的時候,我便在剝開的皮上看到有良好保護色、卻兀自扭動不停的白色蠕蟲,我歇斯底里地跳到沙發上大叫,卻被爸唸說沒女孩子樣;荔枝大量釋出的夏季,由於已經從小嚇夠本,我一直都不敢碰,媽有次很有把握地說不會有蟲的,一邊將手上的荔枝蒂頭剝開,果真光潔無物,於是我壯膽也跟著效法,蒂頭是乾淨的沒錯,但剝到透白的果肉時,一隻也有點透白的軟蟲硬生生從結實肉身中鑽出來,我被嚇到差點失心瘋,從此拒絕再相信無蟲論。認識我的朋友,都覺得這種反應太過頭了,雖然我已經竭力控制了,但還是每見必嚇。

待在這樹多如森林的大學裡,我一直覺得自己還算幸運,甚少遇到必須跟蟲對望的景況,卻在最後一年的暑假遭遇史上最崩潰的奇遇。學校有許多鳳凰樹,尤其集中在我主要上課的教學大樓周圍,到了今年夏季,樹群出現了一幕常人無法理解的畫面:潮濕溫暖的環境讓鳳凰樹孕育了數以百萬計的夜蛾幼蟲,又因為不停下雨,這些紅頭白身軀的毛蟲全都掉到道路上,校方以蟲無毒、尊重生命的角度,不以藥驅除,只要學生注意別踩到滑倒、亦可順勢觀察這場浩大的生態景象,這完全把我逼到一個人生發狂的巔峰!因為要到研究室幫忙,我不得不經過這條舖滿蠕動毛蟲的道路。撐著傘接近鳳凰樹群時,我仿彿經歷了一場瀕死體驗般,只能翻著白眼看傘面,一邊泛淚地踩著蟲體道路腿軟走到五樓,本以為危機解除,卻遇到同伴要拿帶不動的垃圾下去丟,我只能硬著頭皮幫忙。終於在走到樹枝竄進的三樓時,我深切感受到數以萬計的幼蟲們全抬頭瞻仰著踩過牠們的我,朋友在前方嚷嚷好多蟲啊的同時,我在後方終於忍不住將垃圾往地上一丟,在樓梯口嚎啕大哭起來!我完全拋棄了正常人該維持的尊嚴,只能定在原地哭喊,直到被朋友攙扶到電梯口自己回研究室……。毛蟲們當然在開學後慢慢被清掃乾淨了,但我並沒有因為逆向療法減輕症狀,還在青春頁面裡狠刻下一道不能抹滅的巨大創傷!

我這輩子大概不會有與軟蟲相視而笑的勇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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