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極短篇】 濕婆天舞塚

◎洪凌

疆界與悉達多誕生之前，天火焚城夜以繼晷。我是一座封緘於地母墓穴的纖長塔樓，紫水晶與櫻草紋身，體膚盡是上一度宇宙的夢遺。

第三隻眼洞視且毀劫，灼灼赫然，沾血的黑洞，熱與熵的狂舞。許多則五十六億七千萬年的鬼畜悉數出巢，我乃眾生夢寐但難以啟齒的一枚美麗髒話：欲的形骸，沾染汙血的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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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紅錦緞為襯底，黑玉棺為床褥，天地蒼茫之際她入我百億晝的永眠。頸間充斥髑髏，下體盛開如爛熟石榴，惡神與原初的娼妓，卡利闖蕩我的第三隻眼，恣肆奪掠，盛開出無法癒合的傷。夢與火紛紛橫征暴斂，一枚深金色的貓眼從體內倒豎的星火百合宛然抖落，黑貓兒掌爪歡欣歕張如五瓣梅，人世間三生百世不過是新月眼眸的倏忽，高豎九尾的須臾款擺。

食用我且消磨我，九尾入九重天、夜色為毛皮的愛子。月之闇面的白夜橫灑點滴體液，罌粟花氣味的血。爪痕比愛更白熾，安靜深沉的舔舐伴隨我輾轉顛沛，於諸次元的寓言深處，於芒草叢的重陽化身為悼亡酒杯。夜色鮮烈如刀痕，我漫遊於梵天無法涉足的邊境，浩劫自我完滿，四分三十三秒的災厄淋漓盡致，歿世是我無意間遺落的夢幻露珠。

悉達多與秩序再臨之前，涅盤與女媧揮毫節慶無邊際。第三隻眼湛亮深紅，黑貓兒摩挲環繞若天鵝絨刀俎，我於焉舞踏於洪荒險崖的猛瑪象牙尖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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