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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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春夜花粉酥

2012/06/20 06:00

春夜花粉酥

◎高自芬 圖◎蘇意傑

今晚,我們第一次在故地重逢。穿越許多空白的眼神,迎你進門,點燃引擎,黑色休旅車快速駛離驛站。

飽含朦朧水氣的春夜是比較晚才開始的。

風輕輕搔著肌膚,連續假期帶來的喘息填滿了濱海小鎮的街弄。沒有人知道,遠遊的眼神將往的前方。

中央山脈睡了,夜幕轉醒。輕輕地按開天窗,邀你看星星。是本地的特產呵!它們一直都在。曾經一位珠寶設計師說,我的心願,只是想讓所有人都覆蓋在星光中。此刻,星光滴上你的睫毛,洶湧如浪,一道道鋒芒溫柔針灸我們的穴道。紅色的體內不斷飆著汗,血流奔騰;你閃現漫畫主人公眼瞳才有的十字星。

那時候我們只玩耍,什麼都不懷疑。

像春天到了就熠熠發光的螢火蟲一樣,短暫的夢裡,只在乎沒有名目的生存,自我與時間的鬥爭。你曾說,每當寂寞,從詩作即可潛入意義的航行,與美麗的思想相互溝通。或者,大膽地為自己規畫一次出走吧。這趟遷徙,你終於在北城覓得一處安放情緒的角落,走出所有事物的房間,從大洋之濱發光,燦爛在有著一道小河口的彼端。不必再解釋,為什麼有故事的人將擁有更好的生活。

轉幾個彎,車子在七星潭海邊停下來,夜晚的海浪就像被音樂感動的人,貼著耳鬢呢呢喃喃。忽然一陣窸窸窣窣。

你遞過來滬尾老餅舖的花粉酥,溫暖的手依然有力。一邊笑著說,花粉酥是蜜蜂的「紅樓夢」(hormone),吃了會水水的喔。

我撕開包裝紙嘗一口,不很甜,入口牛奶的味道擴散開來,融化後一股軟綿,不知摻揉了多少麵粉、奶油、糖和花粉呢?那甘醇甜膩彷彿喝完牛奶,安靜睡去的嬰孩,一覺到天亮,乍醒的感官讓他真切體認了世界的香氣。

「我不是純潔的人。」

「世界上只有我知道。」

「所以你也不是純潔的人。」

說完,我們哈哈大笑,為這段好像詩句的密語笑個不停,一邊打開另一包花粉酥吃了起來。我們不用吃一些有詩意的東西,譬如玫瑰花或紫羅蘭。就只是面向大海,敞開著吃,無所謂地聊著,一些看不見的細細屑屑落在會發光的小石頭上;有一剎那,我們唇間無語,星光飄搖,彷彿了然這兩個影子將是一生的朋友。

小小的享樂吧──那些詩歌、短文、瑰麗奇譎故事的創作,是繁瑣生活中美好的補償,悄悄地在生命中灑下烈酒一滴,自問:我們要到哪裡去?

把心之所嚮寫出來就好了。

把幻影變成語言,賦予想像一種形式和結構,那些被壓抑的激情、被掩埋的自我,或者「自我們」的抗爭。你說,寫作是一種折磨,解除這種痛苦的靈丹妙藥只能是把作品寫好。最後一句寫完之前,第一句根本就不算什麼呵。

幾年了,那些無心的對話以一種不會存在你記憶的方式銘刻我心中。

不是度假,寫作是心靈的冒險。當生命充滿活力,就會永遠擁有愛情。一種被解放了的奇妙感覺驅使我奔馳縱谷水岸,追溯或反思一張張不同的表情,上山下海,遍嘗野草,像一個吃花的女人,直到日暮途窮;掉轉頭,又是一條嶄新的方向。

於是我們從一首詩的眼睛裡看到洶湧澎湃的韻律和節奏,忍不住像法國詩人絮佩維埃爾(Jules Supervielle,1884-1960)那樣子讚歎:

「一個海浪從荷馬時代就開始航行/尋找一塊美麗的岸讓三千年時光颯颯作響」

又一道浪花打上海邊了。白色泡沫退得很遠很遠。

你問,年紀變大,會讓你害怕嗎?

我說,膽子變小,才令人擔憂。

於是我們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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