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孩子與老貓

◎連明偉

老友的老婆剛生第一胎，友朋陸續拜訪。

孩子未滿月，愛哭、愛吃且愛屎尿，夫婦倆忙得暈頭轉向。新媽用嘮叨、睏倦卻甜蜜的語氣述說孩子，老貓則趴伏一側。下起了大雨，帶來魚與河道的想像，孩子睡在搖籃，彷彿還靜靜縮在子宮。新媽說，嬰孩只能看見黑白，有效視線只有三十公分，世界還相當模糊。新媽擔心老貓善妒，爪子會刮傷孩子，想把養了十幾年的老貓寄養他處，但是心中卻是不捨。

孩子哭了。老貓昂起頸，搖尾巴。新媽說剛餵了奶，抱起孩子，拍著孩背幫忙打嗝，檢查尿布，喃喃說人活著就是要進食和排泄。我笑了。回到客廳，新媽左手抱著孩子，右膝趴著昏聵的老貓。老貓垂著肚子，彈跳無力，十八歲的激情早已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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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時間是寂靜的。

孩子與老貓都睡著了，都在母親的乳房下享有疼愛，享有雷雨中的胳臂與糧食。新媽說生產完有輕微憂鬱症，身體像被割下一塊肉，悵然所失，可是卻知道自己已是母親，每兩個小時要餵奶，哄孩子。說責任重了，抱孩子抱到手臂都長了肌肉。我說是啊，年紀都到了。

雨漸漸停了，新媽打電話給老友，問何時回來，特別囑咐要去市場買些蔬果與衛生紙，順道買些尿布。聽著那些喃喃對話，我突然發現生活中的胡言亂語，都開始有了些深刻的經緯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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