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無時差旅程

■旅行郵寄伕 ◎黃信恩

來到砂勞越（Sarawak）第二天，我想起了時差。

你一定還記得，學校宿舍裡比例甚高的馬華同學。當我們還是大一新生時，對於那遙遠的南方，感到層層的雨林與茂蕨、肉骨茶與扶桑，以及，一段似乎存在的時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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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時差的。」馬華同學開朗的笑聲至今仍嘹喨著。

這天午後，我們開車從首府古晉（Kuching），平行假想的赤道，聽著南中國海的浪聲，一路飆往Damai Beach的蕉椰盛典。初抵這海灣，其實都在我所能想像的景況內—─防曬油的氣味、泳裝的競逐、大浴巾的鬥艷……似乎海灘總被定義著陽光與笑容，一切過於典型，好像沒什麼值得記載。我們索性脫去鞋、換上短褲，來到沙灘上。

「這是turtle island。像不像烏龜？」朋友指著近海一座島說。

「真巧，台灣也有一座tur tl e isla nd！」我興奮地說。應一群英國朋友之邀，我們接著玩了一場海灘排球。出局以後，我靜靜端詳那島，某些角度的確像極了你家鄉外海，宜蘭龜山島。

我尋索，是不是熱帶與副熱帶的子民，都有著相同的聯想力？隔著四小時半的航程，卻不存在時差。那麼，地球村上一定仍存在好些島嶼被以「龜」的字眼形容著。這是一種加盟的霸權，掌控人類想像力的共同基因。

並且，我們都被遺傳著。

立在Damai Bea ch吹著風，我想起你初抵高雄感到的時差—─太平洋與台灣海峽，農業與工業，雨天與晴天。但當我們聊起那年暑假的考場、訂購的參考書、省中的禁忌，時差淡去了。

望著暗去的天際，我想，身為宜蘭人的你，會在此刻比我更輕易地說出：「我們宜蘭也有一座tur tle island！」但也或許，你覺得它一點都不像，是一則我們之間的時差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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