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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派克墨水

2013/04/21 06:00

◎敖古仁

週末午後,有點空閒的時間;但是不夠久,久得足以讓我磨好墨,安下心來臨摹一遍王羲之的〈蘭亭序〉帖;又如果只是發發呆,望望窗外的街景打發時間,又嫌長了。所以拿出沾水筆和藍墨水,就著潔白的影印紙,開始揣摩東晉時期群賢畢聚蘭亭,飲酒賦詩,暢敘幽情之後的感慨。

買下這間老公寓時,前任屋主指著屋角一紙盒的紅、深藍兩色,Super Quink派克瓶裝墨水說,這間公寓原來屬於他的一位長輩,因為生意失敗屋子法拍,由他標購下來;那些墨水就是整理屋子時發現的,他用不著,送給我。卻之不恭,所以我道謝一聲,收受下來。後來檢查,這些都是外觀完整,全新未開封,八分滿的墨水;沒有細數,大概二十幾瓶吧。我留下紅、藍各一瓶墨水,想說或許日後可以附庸風雅,用來書寫,或是畫點插圖;其餘的墨水換個乾淨的紙箱,收進櫃子裡。

日後,我果然找到時機,旋開墨水瓶蓋,用沾水筆來書寫。沾水筆原來是用來繪圖,寫字時因為含水量有限,才寫三、四個字就要再沾墨水,十分不便,所以使用幾次後就用保鮮膜將墨水瓶封口。

今日取出墨水,發現只剩四分之一瓶,於是加入一些清水,稀釋成六分滿,這樣比較方便使用。本來擔心這樣胡搞瞎搞是不是會讓墨水變稀過淡,實際書寫的結果竟然還好,不太看得出來。

詫異之餘,上網查詢這批墨水的來歷。原來這款型號的墨水可能出廠於前世紀70、80年代;1994年有人在文具店購買,一瓶七十元。同時意外發現,現在國內有人網拍同一型號的墨水,光是外表的紙盒包裝,賣家就要索價一百元;另外一位賣家,已開封半瓶墨水,附加一隻沾水筆和一支空墨水瓶,要價一千兩百元;國外賣家,完整一瓶,大概也要三十塊美金。好貴,我想,大概會有行無市吧。

據說,鋼筆墨水的配方自1920年代開發至今一直是大同小異,優點是無毒、快乾、易清潔、不傷筆及紙;缺點則是畏光、怕水。一般來說只要墨水瓶不開封,可以無限期保存,同時因為墨水添加防腐劑,又偏弱酸性,所以有抑菌效果。難怪,輾轉幾十年,當我手中的墨水滲入紙纖,依然鮮活如我印象中該有的樣子。

國中時,我曾經先後擁有兩隻鋼筆。記憶中一隻筆好像是某項比賽的獎品,另外一隻筆可能是自己購買,不論如何,兩隻筆都是一樣的下場。我那時喜歡「轉筆」,使用不到幾個星期,兩隻筆先後摔落地面,折斷筆尖,所以壽終正寢。從此我有自知之明,不敢再用鋼筆。

追昔撫今,成年以後提筆寫字的機會愈來愈少,書寫最多的字是自己的姓名,因為信用卡必須親筆簽名。有一次同事看見我的鬼畫符似的簽名,直說流暢美觀,還讓我不好意思了一陣子。

前些年,多了一些休閒時間,終於又拿起毛筆,開始臨帖習字,不為實用的目的,也不求美觀,但願能沉澱已經浮躁好久的心情。現在,換個方式,改用沾水筆臨帖,練習硬體字,或許也是個調劑;同時幻想,如果用手邊的派克墨水來書寫或是作畫,如同電影《墨水心》描述的,屆時不知道會描繪出什麼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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