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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你以為對自己老實很簡單嗎? - 張亦絢談《小道消息》

2013/04/23 06:00

《小道消息》。

專訪◎葉佳怡

作家張亦絢及其散文新作《小道消息》。(葉佳怡/攝影)

在新書《小道消息》中,張亦絢(1973-)談到莒哈絲的電影《卡車》,稱其「低限就無限」、「只拍兩個人討論電影劇本,已經引人入勝。那不是只是濃縮形式,而是濃縮得有味道。」《小道消息》本身似乎也是這句話的擁護者。全書一百三十五篇讀書心得幾乎篇篇在挑戰「低限就是無限」之精髓。

然而她2011年出版的小說《愛的不久時》,主角開篇也說了,「那個我所深愛的某事某物,我要永遠留給我自己,沒有任何原因的,我要讓它不在人間流傳。」像是在唱和一般,《小道消息》的每個機巧短篇背後都欲語還休地留了一片園地,歡迎讀者來種植自己深愛的花果樹木。

人是時代的產物

文學創作向來不是獨立於時代與社會脈絡的儀式。如果一定要回頭談論啟蒙作家,張亦絢還是選了張愛玲。然而對於一位曾參與三月學運、反核運動,以及大學女研社……等各式運動的人而言,事後回想起來,會不會覺得喜歡張愛玲有點尷尬?

「尷尬?不會。我們都是時代的產物。」「而且在當時的氛圍中,孩子都很快學會了『雙重思考』。在家裡,美麗島事件是一件哀傷的事,但到了學校,我也會和同學玩追捕施明德的遊戲。」「甚至在日記上寫自己的『十個願望』時,為了證明自己是好孩子,我還在第一個願望寫了『反攻大陸』。然而那代表我真心相信應該這麼做嗎?當然也不是。六、七歲的小孩懂什麼?」

「應該說,對於青春期的孩子而言,雖然也關心社會運動,但其實更關心的是『自己想長成什麼模樣』。」因此,對於青春期的張亦絢而言,張愛玲作品中屬於少女的議題仍然深深吸引她的目光,因為那是現實生活中無人談及之幽暗處。當然,其中對於家庭現實陰暗面的描寫也讓她著迷。「那時候我才知道,文學可以讓不可接受的事物變得可接受。」

體貼在光譜另一端的人

或許延續「讓不可接受變得可接受」的精神,張亦絢的作品向來沒有排他性,字裡行間也總是把眾生包覆進來。比如《小道消息》中的一段經驗:她發現哲學家貝納.史提各雷(Bernard Stiegler)將某本集結成書的座談內容獻給了極右派的「國家陣線黨」;哲學家不放棄與自身學問為敵的保守政黨,這種精神讓她大為震動。

或者就像在《小道消息》中談及旅遊時,她提到有些強調「搶先經驗」的遊客看不起一般觀光客,也看不起一般人寫的隨意遊記;於是她也說了,「被看不起的觀光客有其可愛處。」

當談到這些段落時,張亦絢立刻說,「因為我認為體貼很重要。無論大事、小事。」比如童年時,她曾被帶去一位老師家學琴;大家都說那位老師很嚴厲,所以母親特別叮囑她在初次探訪時擺出乖順的模樣。她最後還是忍不住,坐在老師客廳的藤椅上逕自旋轉了起來。老師轉向她,她以為要被罵了,卻只聽到,「很好玩吧。我自己在家的時候也會這麼玩。」

「一個人只要活著,體貼就很重要。」她再次強調。

美學問題就是政治問題

因為體貼眾人,藝術表達更能周全地成為社會議題本身,甚至是政治的一部分。「因為美學就是政治問題。」

然而這代表藝術必須直接成為「參與社會運動」的工具嗎?倒也不是。有些作家認為創作者應該在作品中直接表達社會關心,但即便是插科打諢的內容,也可能映射出社會時代的光影。比如《小道消息》中的「寫在前面之二」便提到,「早年早年的時候,我曾注意到一、兩位影藝版的記者,會以很巧妙的八卦,把一些就當時來說前衛的觀念散播出去……」這些在她口中「有益社會的八卦」具有精巧的美學嗎?恐怕不符合主流標準,但卻帶有藝術應有的顛覆元素。

「我認為藝術是對議題的再發掘,而非參與。」「是對已經確立的議題再次進行反省。」

反過來說,也就是要避免落入「文字障」,並小心避開「標準美學」的引誘。「標準的東西之所以誘人,是因為它對『涉藝術未深』的人來說,比不標準的東西看起來更『高超』。」然而一旦失去了自我,就容易陷入窠臼。「就像我有一次在法國聽廣播,主持人在介紹《卡門》的版本比較。」「他們有一段就提到,如果你只是追求很精準、『美麗』的音樂,那就和欣賞一個美麗的臀部沒什麼不同,都是一種猥褻。」

對自己老實(你以為很簡單嗎?)

由於曾拍攝紀錄片《聽不懂客家話:1945台北大轟炸下的小故事》,是否曾遭遇拍攝者與被攝者之間的倫理問題?「我認為創作的倫理緊張是無法避免的職業傷害。」「你必須事先預估傷害的存在,判斷自己是否能承受。」「不過倫理緊張仍然是好的,因為如果沒有倫理緊張,代表你的創作內容很安全,甚至可能有些陳腔濫調。」

那麼在《小道消息》中有沒有倫理緊張問題呢?「當然有,只是對於這本書的內容,我比較能夠收放自如。」「《小道消息》創作手法牽涉到『自拍』,你把自己拍給讀者看,然而要把自己放得多大是一個問題:一個會產生倫理緊張的問題。」

「其實以前的我不寫散文,覺得那違反了我只寫小說的原則。可是讀者似乎對散文的反應比較好。我後來給了自己一個解釋:現在資訊愈來愈多,大家反而更希望聽到別人直接對他們說話。」或許正因為確立了這樣的心情,所以在面對倫理緊張關係時,張亦絢少了點處理小說複雜層次的困難。

因此談到最後,處理倫理緊張關係其實就像生活能否猶有餘裕,都是一個「了解自己」的問題。你必須了解自己,並且老實,「老實和誠實不一樣。誠實是面對外人,老實是面對自己。」張亦絢認真思考後這麼說。「就像以前學姊和我玩一個遊戲,她說出書名,我說出作者。玩到最後,她問我怎麼淨看一些難的書,簡單的書都沒看。我也只是老實說:那些她說的簡單的書在書架放得太高了,我拿不到。」

或許正因為如此,在面對倫理緊張時,張亦絢沒有把自己放得太大的欲望。她詮釋博拉紐在《狂野追尋》中說的話,將「文藝青年」視為更接近「接生者」的角色,並在鄭南榕自焚事件中看到了「與他人一起成為真正的人」的「最大接生可能性」。因此,《小道消息》如同一項精簡的接生宣言,等待的全是讀者接下來要說的話。

彷彿在邀請讀者和她一起老實。也像是《愛的不久時》中〈文學與我(一)〉曾出現的那段話:「我不是有意要顯得諷刺的。我從來都不想要反抗任何人與任何事。我在說我是一個渾蛋時,我是真心真意的。而且我說的是我自己。」

「你相信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來只是想活下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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