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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廢墟 － 致20世紀
◎陳牧宏
我們轟炸自己，
我們是自己的廢墟，
在自己的毒氣室
劫後餘生。
想辦法用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
在完好無缺的城市裡，
認真過活下去。
彷彿旱季一朵向日葵偽裝成一株仙人掌
耗盡紅墨水的原子筆偽裝成一把左輪手槍
圍牆上幾個錯字偽裝成什麼主義宣言
過去偽裝現在
我們頹圮一起，
誰的胳臂坍塌在誰的胸膛上
誰的脛腓傾斜在誰的肩胛旁
誰的頭顱滾落在誰的鼠蹊間
誰的眼瞳
裸露出神話的日常生活
彷彿伏特加酒杯裡的冰塊，失去重力
我們漂浮碰撞，
尋找曾經標記共同生活的刻度
侵蝕彼此的溫暖與堅硬
破碎在一起
孤獨和天花板漏水一起懸吊起來，
垃圾桶沉思著
鎢絲燈泡接觸不良明滅著
塗鴉自畫像的牆壁臃腫著癌著
走動的影子濕透了
夜晚混有一點點鐵鏽雜質
安安靜靜漏滴出來，
淹覆整張沙發、整座客廳、柏格巷19號、台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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