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字之花」
開得還要再野一點

〈致同路人〉◎董啟章

後來者：

我剛剛看到你們一起辦的文學雜誌《字花》的創刊號。雖然我們城市的文學圈子很小，但最近大家也一直期待著這本雜誌，因為它是真真正正由我們的年輕文學人辦的雜誌，而不是從前的那種已經落入了既定模式的老派刊物。我期待的是新鮮，活潑，具開創性的東西。《字花》並沒有令我失望。我看出了你們將要發放出來的能量。

可是，距離真正具破壞性的爆發，卻似乎還差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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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花》這個名稱非常好。它一開始就讓撥款機構的大人們質疑（《字花》是受公費資助的刊物），竟然認為這個名稱有「鼓勵賭博」之嫌！當然，「字花」乃一種傳統（但早已絕跡）的賭博形式，這肯定是你們心中有意的指涉。而當中的「猜想」、「遊戲」和「民間性」，其實於今天的文學詮釋角度來說是有所豐富的。從一開始，你們就擺出了大膽的姿態。可是你們也同時非常認真，嚴肅。你們的發刊辭是很多年來我們的城市絕無僅有的言之有物的文學宣言。理念和承擔於新一代來說是多麼的罕見！你們說要「致力以張揚鮮明而大規模的方式去建設香港文學」，你們相信文學「正是追求反叛與省察、創意與對話的複雜的溝通過程」，以及「我們的社會需要文學的介入」。你們又說：「如果年輕代表勇於嘗試和更新，我們願意宣稱自己是年輕的；然而唯望各位相信，年輕不等於幼稚，活潑不等於輕率。」年輕的你們也沒有忘記，你們的出發是建基於文學先行者的努力。這些都說得情理兼備，令人振奮。事實上，創刊號的《字花》內容相當豐富，也有許多構思新穎的環節。可是，總體看來，我還是感到有一種還不夠新，不夠年輕的感覺。

那局部可能是由於設計和排版的問題，看上去和既有的文學雜誌分別不夠大，形象的更新去得不夠徹底。可是，更重要的，可能是這本新人雜誌實在太依賴舊人的「撐場」。請容我偏激一點地說，你們太尊重舊人，也因此實在不夠反叛了！所以我對梁文道在「賀辭」裡的話大有同感：「我不明白，大好文壇新希望為什麼要找我說幾句助陣的話？」說得更極端一點，像我們這些舊人是會拖累你們的啊！請你們盡快拋棄我們吧！這是你們的陣地，你們的世界呀﹗老實說，我最期待的是你們起來推翻我們，超越我們，而不是倚仗我們無用的虛名。

放馬過來吧！新人們！給我們尖銳一點的正面攻擊吧！

前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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