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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忘年歲之遠近 - 凌性傑談新書《彷彿若有光》

2013/11/27 06:00

《彷彿若有光》。

專訪◎言叔夏

作家凌性傑及其新作《彷彿若有光》。(吳睿哲/攝影)

記不得多久以前聽聞凌性傑(1974-)這個名字,大抵是仍在東華念書的時期,懵懂間在郝譽翔老師的課堂上,聽她提起的吧。多年以來聞而未見,真到了這個訪談約成之時,已離這個名字有十年之遙了。隱約知道他寫詩,編寫散文集,在高中教書,卻不知被友人、老師暱稱為「阿性」的他,已在離我住處不遠的中學工作、生活長達八年之久了。就近約在學校附近史博館的二樓咖啡座。靠窗的座位面對著植物園裡偌大深秋的荷花池,可以往下俯瞰到三兩散落的中學生們,在園裡散漫地晃蕩。邊暗忖著:這會是這部《彷彿若有光》那行副標「遇見古典詩與詩生活」中、一個被摺疊進字裡雲深不知處的場景嗎?還有那條來時的馬路,幾個高中學生在秋日的紅磚道上,窸窣地交談散步著。大概年復一年,送往迎來,都有著相近的面孔吧。新書《彷彿若有光》很有些篇幅寫生活裡承接著學生們青春年少的傾訴,凌性傑用一種淡然卻哀傷的筆調寫來,不像個心理諮商的師者,反倒像江上明月旁的一根石柱,看盡年年相似的流水。

彷彿藉由時序的重複與行走,將生命不可抑止的衰老代謝轉化,成為另一種姿態。這條被凌性傑謔稱為「男孩路」的「南海路」,有他生命裡從三十世代跨進四十世代的時光。緣此路划行,彷彿若有光,笑言自己已漸入初老心境的凌性傑,大抵是在這條不長不短的路上,忘年歲之遠近。

初老的回眸

「我剛開始寫作的時候,很年輕,個性也尖銳,常常覺得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可是年紀愈長,愈來愈多事情是你不能掌握的。生命在衰老,容貌在傾塌,而曾經珍視的事物會離去,你會漸漸感覺到,人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一種非常渺小的存在物,是被更為龐大的東西給掌握的。」凌性傑若有所思地說。

新書《彷彿若有光》用極大的篇幅寫人生的別離與聚散,用凌性傑最喜歡的初唐詩人張若虛的句子,便是那樣一句「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笑言自己年輕時最不喜歡的詩人是孟浩然,「總覺得他的詩老是落花啊流水的,難免也會心高氣傲地想:人生哪來那麼多的自憐?」早年相信人的意志高於一切,可以改變許多狀況;然而近年歷經了中年心境的轉換,漸次理解到人生中有更多不為人知的不得不然。《彷彿若有光》開篇從青春時代那拔高飛揚的「最好的時光」,位移進中年生活的淡然與從容,不免都攜帶著一抹強烈的哀矜之色。

「我這一輩的作家,這幾年都漸漸進入四十歲了,大概也都開始面臨到所謂的『初老』境況。而時間其實是寫作裡最可怕的一種東西。尤其是在散文這樣的文類裡。你永遠不知道你的散文寫完了以後,故事是否還在繼續進行。就我而言,我非常討厭也非常害怕那種被現實反撲的感覺,所以寫這本書的時候,我很有意識地去淡化事件的現實感,嘗試把事件還原到一種時空的真實。」

也因此,《彷彿若有光》裡所收錄的二十七篇散文,篇篇幾乎都有一首橫跨時間向度、與遠古遙相呼應的古典詩。對凌性傑而言,這條技術的途徑本身,其意義是多重的。「我覺得自己這幾年的寫作漸漸來到了一種知己、知人、也知天的境地。可以將未來、過去與現在,收束在同一個點上,而古典詩剛好是收納這種時間性的一個極好的容器。」

男孩路走一遭

長期在男校教書,《彷彿若有光》裡的多篇文章,都提及到這幾年與學生之間的交游往來。而現實生活中,舉凡感情、家庭、課業乃至寫作上的困擾,凌性傑也確實是學生們傾訴信賴的對象。「可能我看起來就很容易聊一些心裡的事,好像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大家的樹洞。」凌性傑笑著說。

「我自己高中念的是雄中,也是男校,所以對這樣的校園和人際氛圍很熟悉。每個男校都會有一、兩個少女團體,而每個念過男校的男生也或多或少都會有那樣一、兩樁少女的心事。」對凌性傑來說,和這些慘綠年少的學生們共同度過的日子,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趟將自己的青春經驗重新演練過一遍的旅程。

未來計畫寫一部和男校校園有關的散文集《男孩路》,以自身做為出發點,試圖描摹兩個世代男孩的成長經驗,書名即是諧擬建中所在的「南海路五十六號」。凌性傑談起這條他日日行走的道路,說:「我覺得這條路大概是一條很典型的台灣男性的成長道路,有十七、八歲少年的拔高與飛揚,也有其媚行與脆弱。」

「在我這個年紀回望青春時代,其實內心是很複雜的。有些學生飽受感情困擾,來找你尋求慰藉,可是你明明知道這個年紀的愛情,其實是很難在日後的現實裡開花結果的,卻很難將這種體悟傳達給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早年教書的時候很用力,也習慣把學生的情緒背負在身上。日子久了,也就漸漸領悟到,人的生命經驗是被不斷連結衍生開來的,有其各自的遭遇和生長。「我所能做的也就因此非常有限,只能好好地聽他們說話,做一個傾聽者的角色。」凌性傑說,時間的力量比起什麼都要龐大,「年少的時候看不清楚,我也曾有過許多的執念。」如今歲時抽長,雲淡風輕,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影子。而這些一個個充滿暗角的男孩側影,不啻也正是《彷彿若有光》裡的一個年少自己的縮寫;是他所自言的、那瀕近初老門檻前的最後一次回望,對自己青春時代的親密複習。

過一種詩生活

《彷彿若有光》有個副標「遇見古典詩與詩生活」,問他什麼才是書中所謂的那種「詩生活」,凌性傑不諱言:「我其實很懷疑這個時代是否還有人讀詩。」

他說自己從初中時代即已開始讀古典詩,寫作與詩都早已是生活的一部分。「對我來說,古典詩的教養是無所不在的,因為它在唐代出現的契機,幾乎是總結了這個文類數百年來的精華。其中有創作者對聲音的直覺,對意義本身的忖度,還有對音節安排上的一種精緻度,都是其他文體所無法匹比的。」

古典詩常透過「無常」來觀看四季遞嬗的繁花與流水,遂使一切的景物,都不免像隔著一層薄薄的蟬翼,有著一種朦朧的透明。對凌性傑來說,那樣一種似參未參的透明感,或許正來自時間本身的召喚。

「在日常的生活裡,是看不見這一層的。人總是會被生命的境遇給框限;可是在詩的生活裡,卻能擁有另一種超越的視角,去面對生命的消殞與損耗。」凌性傑說。

而也正是在詩意的靈光裡,保有一種面對歲月的從容。儘管無可奈何花落去,卻也仍有似曾相識燕歸來。凌性傑寫出了他那所謂「在某個年紀才會有的幸福感」;那也是王浩一所指稱的──一種只有老年人才讀得懂的美與尊嚴。於是,卷末的同名篇章〈彷彿若有光〉的那段話──「幸福如果是一處罕無人知的祕境,語言文字與歌聲,就是那隱密祕境的入口。它在現實表象遮蔽下,彷彿若有光。」不啻也就正是那樣的一個註腳,既註解了生命中的失去與磨損,卻也反而因此註解了「詩」的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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