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紀事簿》考生

◎陳世宗

猛然驚醒發現自己直直躺在沙發上，抬頭看看壁上的時鐘停留在三點半，天尚未亮。鐘擺一晃、一晃，冷血地倒數死期。腦裡閃過幾小時前百思不得其解的擺錘公式，沒來由的胃酸過多反胃哽在喉頭。起身前往廁所，眼睛無法適應燈光，僅能半開半閉，中途失足踢倒椅子踉蹌幾步心裡咒罵了幾句。開水。「刷刷—─」水流聲充斥著整個過度寂靜的夜還有耳朵，沒有蟲鳴，沒有飆車族從門前呼嘯而過的噪音。「煩躁。」心底浮現的第一個詞，很強烈，強烈地彷彿摸得著。洗完臉頂著一頭濕漉漉一股不滿隨時在累積，隨時可能爆發。瞅了一眼書桌的大開課本，自顧自嘲諷似地停留在第一頁。吃完的零食包裝與擤過的衛生紙零星四散在整個桌子，紊亂地讓人生厭。看著努力一晚仍停滯不前的進度，強忍著慍怒，取而代之的卻是絕望與無助。

四點半，時鐘科答科答的聲音被深夜無情放大，止遏不住的煩悶迫使自己摀起耳，神經質地怪罪起身旁的一切事物。意識在睡眠與責任感間用力拉扯，扯痛了每一寸神經。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從癱軟回到正身的坐姿，每次起身只能一再讀著相同的字句。「讀不下去了！讀不下去了！」同樣的字句不斷在腦內嘶吼著，理智總算走上崩潰邊緣。一切歸於沉靜，時鐘一如往昔地科答科答，一晃、一晃。沒有掙扎，沒有嘈雜，而是安祥和平的，累壞的軀殼在日光燈亮晃晃下僥倖得到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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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一切為時已晚。邁開從容就義的步伐急急忙忙地整理書包，漏了什麼、多帶了什麼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情去思考。兩眼無神搭上總會遲班的公車，開始了新的一天愉快的校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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