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谷》蛋不要太碎小姐粥

◎Heather.TC

皮蛋瘦肉粥老闆不見了！

上學期的時候，意外發現學校H棟外街上有家很好吃的廣東粥店，常叼根菸的老闆很親切，約莫四五十歲，黑黑瘦瘦，握著鍋柄一拋一擲的手勁卻很有力，任何時候去光顧他都會微笑，每次都問一樣的問題：「妳是這裡的學生啊？」我總是點皮蛋瘦肉粥小碗，一碗35元卻可以吃飽，從此就成了省錢學生的首選，是我兩三天就必吃的一餐。

我對食物和口感有點龜毛，不喜歡太稀沒有顆粒又一坨糊糊的粥，點完餐我總會附加一句：老闆，蛋不要太碎唷。老闆忙歸忙還會笑笑地說好好好，我光顧的頻率到後來老闆看到我，點完餐他會自動問：蛋不要太碎吼？我想老闆和店員小姐認得我的癖好，知道我是那位永遠的「蛋不要太碎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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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一整個學期的廣東粥，很好吃但也會膩，所以下學期開始到現在，一直遲遲沒有去光顧，心想過一段時間再去吧。偶然間前陣子經過那條街，看到某家空店面貼著出租公告，心裡猛然一驚，廣東粥呢？不死心的我，想把它當作看錯或幻覺繼續往前走，但整條路走到底，還是沒看到老闆的粥店。

老闆的皮蛋瘦肉粥陪我度過了大二下悲慘的歲月，繃緊神經的課堂發表後堅持地要吃上一碗，度過剛認識白T恤男孩那段緊張期待的心跳，也滿懷艱辛地和我一起熬過荷包貧血的拮据，我想那已經不僅僅是一份食物，是不知不覺和離鄉遊子的生活牽連著的滋味，一股由味蕾蔓延至情感上淡淡牽掛的無法割捨；沒料想上次吃已經是最後一次，甚至連上次都忘了是什麼時候，走進店門多少次，我這個傻乎腦筋連店名都沒記，累積吃剩在宿舍的空碗疊成塔，也不曾想過隨手拍一張抓著食物香氣冒出白白熱霧的生活照片。

有很多東西，以為還會在那裡無時無刻等著你，一回頭就已經錯肩，有時候一些人和事離去地太突然，其中或許就有你即將錯失的幸福；就像很多人說了再見，可是他們不知道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卻是真的再見。人們學不會滿足，以為錯過就過了，後面的精彩還是屬於自己，很久之後我們開始領悟什麼是後悔，然而那人那景卻已經不在，沒有握住的就成了遺憾和藕斷絲連的惆悵，只剩回憶能安慰心頭的思念。

巷口車輪餅的伯伯，上學時偷覷著公車站牌旁那女孩，家鄉古早味麵攤，身邊緊緊相依的人，摯愛溫暖地凝望著你的視線，平常熟悉的一切明天可能如雲霧蒸散；或許這只是念舊的我夜半的多愁善感，引發出一連串不知所謂的想太多，但我的確揮不去那碗粥縈繞在眼前的熱氣，和燙著嘴皮的軟糯溫度，我的胃也說它嚐不到那碗蛋不要太碎瘦肉粥，在想著還有哪一家飯館，能成為我這喜愛蜷曲在舊習慣裡就懶得移的蝸牛新居的同時，老闆瘦黑的笑臉彷彿閃耀著幾個加黑加粗框的大字：少年仔要好好把握眼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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