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優雅之樹，清秀之影─小葉欖仁註

〈另一章〉

◎李敏勇

我家門前的人行道新植一排小葉欖仁樹。說是新植，其實也已三年了。原先那是些榕樹，因為颱風而傾倒了好幾棵， 後來換植成小葉欖仁。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棵小葉欖仁，就那麼亭立著。三年期間，小葉欖仁長得高又寬闊。接續較遠處的榕樹，彷彿是青春洋溢的新世代對映著老當益壯的先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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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前方的敦化南路是幾年前新種的樟樹。這一條林園大道接續著樟樹的是台灣櫟樹。台灣櫟樹在秋天會在樹梢開出褐色花，籠罩著整棵樹，而樟樹的葉子經年長青。榕樹也一樣，儘管不斷生長著樹髮彷彿老年，但葉子永遠那麼茂盛。而小葉欖仁是會掉落全部葉子的，那是春天，是三月或四月的時候，而不是檔案裡所說的冬季葉會枯落。

記憶裡，印象深刻的小葉欖仁落葉景象是台北市仁愛路三段和建國南路交叉的四個角落，茂密的小葉欖仁彷彿四片樹林。經常從敦化南路的家經仁愛路走到新生南路臨近大安森林公園的工作室途中，我會駐足在小葉欖仁樹林中，或在樹林旁。春天，小葉欖仁落葉的時候，就那麼一個星期，葉子掉落褪盡成淨空的樹枝在涼意仍在的風裡飄動著，新的嫩綠葉子似乎就那麼忽地點點徒發出來。那樣的嫩綠是那麼迷人，那麼美，那麼乾淨，那麼純潔。一層一層逐年而形成的枝盤，一年一度的換裝新葉，是我步行時喜愛的風景。

這樣的風景也像同樣在仁愛路的木棉花，在大約相同的時際，先是褪落全部的葉子，然後在葉落的傷口開出花，花掉落後又從傷口長出新葉的景象一樣。

只是小葉欖仁的花素素白白，有花像是無花。我常以它們的新葉當做小葉欖仁的花，那樣的嫩綠，印在心版上也是花的數記。

在台北的許多街道，都看得見小葉欖仁的形影。我也在高雄，特別是美術館周邊看到這樣的風景，另外也在其他地方。外來種的小葉欖仁幾乎成為本土的熟悉樹種了。在台灣這個島嶼，小葉欖仁扎根也壯大擴展，它們也是台灣樹，是可愛迷人的台灣樹。

在我的一冊給孩子們的未刊詩集裡，有一首〈小葉欖仁的春天〉，是我給兩個女兒的禮物。從她們的童年一直到成為少女，這樣的禮物都鮮活地存在著：

早春的小葉欖仁樹
努力地
長出新的葉子

在陽光中 多麼鮮綠啊

每一個小葉片
都像一個響亮的聲音
在說早安

也像一支彩筆 在描繪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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