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黑如鬼．甜如戀．熱如地獄
東京銀座咖啡PAULISTA

文學咖啡館系列.日本篇

文．攝影◎新井一二三

古往今來，城市裡的咖啡館向來極易成為藝文薈萃之地，作家、藝術家們在此創作、清談，不知不覺成為讓整個時代的靈魂發光發熱的打火石。除了赫赫有名的巴黎雙叟咖啡，其實世界各地還有許多其他魅力獨具的文學咖啡館，本版將以專欄形式不定期推出，與讀者分享裊繞在地球各個角落的文學咖啡香。

東京銀座大街，八丁目博品館玩具店對面有日本最老的咖啡館之一CafePaulista。這家店於1911年創業，曾轟動一時的廣告句子是「黑如鬼／甜如戀／熱如地獄／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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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銀座只有兩家咖啡館。從法國回來的畫家松山省三開的CafePrintemps充滿泰西氣氛，主要吸引教授級文人：小說家森鷗外、谷崎潤一郎、永井荷風、畫家黑田清輝、演員市川左團次等藝術界名人常光顧。

Paulista（指老聖保羅）則是日本第一代巴西移民水野龍為了推銷咖啡豆而開的，價錢相對便宜；當初一杯咖啡五分錢，一個甜甜圈五分錢，只要有十分錢就可以在洋氣摩登的店內坐下來跟朋友聊上一、兩個鐘頭。結果，顧客當中，年輕文人居多，包括近鄰的慶應大學學生。

當時正對面有時事新報社，把稿件帶到報館來的作家們也經常順便進來坐一坐。其中有芥川龍之介、菊地寬、佐藤春夫、北原白秋等文人，也有小山內薰等戲劇界人士，藤田嗣治等畫家。初期的電影圈頭頭也以Paulista為根據地。世界語普及會的秋田雨雀則只買一杯咖啡而占領十個位子，每週在這裡舉行研究會。

剛創業時候的Cafe Paulista， 曾在二樓設有女賓部。1911年，由平塚雷鳥創辦的日本頭一份女性主義雜誌《青鞜》，編輯會議就開在這裡。歌人與謝野晶子、畫家長沼（高村）智慧子、演員松井須摩子、小說家宇野千代等名女人常常聚在一起高談闊論。《青鞜》這書名取自英國18世紀的bluestockings派女文人，藍襪子亦成為日本新女性的象徵。雖然今天的 Paulista早已取消了女賓部，但是穿藍襪子的女顧客仍然受到特別待遇：只要告訴老板一聲，咖啡錢是免費的。

現在的店舖是1970年重開的。玻璃陳列窗裡擺著約翰‧藍儂和小野洋子夫妻的照片和簽名。他們有一次在銀座逗留，連續三晚都來喝咖啡，點的是Paulista Old。這種綜合咖啡從創業到今天一直在菜單上。

如今的Cafe Paulista是周圍商店的老板們來歇腿的地方，氣氛很放鬆。收款處旁邊展覽著剛創業時候的照片，正宗巴西咖啡豆則仍裝在跟當年一樣設計的罐頭裡。若有機會去銀座逛街，這是進去休息一會兒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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