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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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核桃殼隨想

2006/10/09 06:00

◎陳姵妤

核桃,核逃,一不留神,這個奇怪的文字組合便偷偷溜上電腦螢幕,一笑,正待刪除,忽覺這錯誤竟有些意思,核桃,不正是顆出逃的心?或許正是這個諧音,使童稚的我,產生乘著核桃小舟漂流海上的綺想。

前歲攜了袋核桃上山與PN同食,看著她手指靈巧地撬開核桃殼,造出兩瓣完美的心形,盛裝腦似皺縮的果核,如此暗想,忍住不敢脫口,趕緊低頭抹滅在琴房偷食的證據,或說,忙忙抹去剛才的詭異想法,「別扔。

」PN慢條斯理拈起一枚核桃,輕輕闔攏兩個半片,點著頂心鐵片戳鑿的遺跡,「在這穿上一條線,結起這些空殼,不就成了一串喀哩咖啦響的風鈴?」哦,一串有著骨節聲響的風鈴。

「空心核桃。」我無意識地喃喃,想像剜去心的核桃擺蕩風中,感覺竟與人有三分相像,機械式地茫然移動,卻不曾思索自己為何而生?為何而活?但,探究生命的意義又能改變些什麼?愁白了鬚髮的大思想家,有幾多參透了人生的奧秘?順應天命、無所用心的凡人,不以弔詭的問號自苦,也毋須以天下興亡為己任,擔著世界掙扎前行於無止盡的道路。或許,庸庸碌碌的平凡生活,才符合生物界的法則,可是,沒了這些繞舌絆齒的問句,勾連一重又一重的腦迴,人類與萬物何異?又或許,一株小草也有遠勝兩腳生物的睿智,只是不屑與人同群,人便無由得知它們的哲理。敲著沒來由被無理思緒弄擰的腦子,感覺這裝了太多瑣碎的球體,似乎像面前那捧核桃一般僵硬。

「空心?再裝一點東西進去不就成了。」PN笑嘻嘻地將核桃殼掃入袋中,「寫捲字紙封入殼中,一個核桃便擁有一個祕密了。」那,要怎麼再取出來呢?「當然不呀!核桃與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不會洩露祕密,不是嗎?」也對,核桃無嘴,不會拿我夜來傾吐的心聲四處說嘴,那對核桃透露心曲應也無礙,不過,過路的風是否會竊取我的託付,再悄悄傳遞與蘆葦合唱?我望著未來懸掛的果實,想像撥弄裝了滿腹心思的核桃,嗓音是否更加沉鬱,「契里格拉,刻!」嗯,似乎有些兒像關節使用過度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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