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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崔舜華/雜炊
◎崔舜華
「雜」是雜念纏綿,「炊」是欠身細火。戀人來訪前你的焦灼太過明顯,先煮一鍋湯底,把責備嗔怪擲進鍋裡,小火慢滾先燜上,加蓋扣緊不說明,那扮啞的門鈴終將為他報信。
揀兩顆番茄,對半切開,剃刃剜入果凍般豐滿搖晃的肉實胸膛,踏在廚房冰冷的磁磚地板,像雪地裡奔跑的夢遊人、立縛於千呎高空鋼索上的殉情者,盲盲忽忽地在騰天白氣裡摸索。白的高麗,青的水芹,黃的甜薯,直摸到土味濃郁的蓬勃菇傘,一二刀去蒂掏籽,三四刀剖根挖心,擠滿斗室的臟器一齊嘶鳴起來,你聽見他的,像春夜裡隱隱的雷,響在他的肋口,你的胃口。
人像一座廟,誰都是日子裡的即期祭品,趁還剩一點鮮腥湯湯火火地談情,任好任壞都吮指食淨,愛的真諦存乎舉箸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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